“你们被关了这么些个时候,可有人想明白了,不妨与我说说!”
尤氏 先坐回到座位上,看着地上跪着一排的人慢慢地说着话,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这些人的表现。
秦可卿就在她身边坐着,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副万事与我无关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有不少都是平时在秦可卿面前露脸的人,她们不甘心就这么跪着,纷纷看向秦可卿,想求的秦可卿的帮助。
只是秦可卿如今狠下了心肠,决定要彻底整治宁国府,所以她对那些人冲着他投来的求助目光,选择了统统视而不见。
一个都别想找她通融。
地上跪着的人见秦可卿是这样一个从来就没有过的态度,大多数都慌了神。
她们没几个是外头来的,都是宁国府里的老人,可以说是在秦可卿嫁进宁国府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宁国府伺候好多年了,这些人在宁国府待的时间要比秦可卿长得多。
就是因为这样,对于她们这些人,秦可卿才会和颜悦色。
别看秦可卿是个主子,但是也架不住底下人坏你。
不明着和你对着干,但是你吩咐的事情不用心,就很是烦人了。
你可能会说,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再怎么着,秦可卿也是大奶奶,这些人也是可以处置了的。
实际上也不是这样,就像是坐拥江山的皇帝,他想要杀个人,还得扣点儿罪名儿,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再杀呢!
何况是秦可卿!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
因着宁国府实际上的主母还是尤氏,秦可卿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不好事事都插手,所以,秦可卿平时对这些人是温言细语,这才让人觉定秦可卿就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子。
尤氏坐在上面,底下人是什么表情,她可算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这些人都望向秦可卿,她心中冷笑,笑这些人不自量力。
秦可卿来之前都说了,不用管这些人到底有什么花样儿,只一点,犯了家规的,都得罚!
不管她们平时是做什么的,有功得赏,有错自然要罚,她们宁国府往后的日子里,就没有功过相抵这一个说法了!
地上跪着的不只有宁国府伺候的下人,跪在尤氏面前的就是贾珍的几个妾,说是妾也不对,应该算是通房丫鬟才是。
其实其他几人都是被这个吕文花,吕姨娘给连累的。
地上还有一个被捆着的花乔,在尤氏到荣国府去见史溁的时候,花乔还有这一干人等就被秦可卿吩咐都关了起来,一个都不少,都分别地锁在柴房里。
为了防止她们串供,也为了防止她们见事情不成准备自尽,让线索断掉,秦可卿便叫人将花乔、津月还有吕文花的手脚都捆了,还将三人的嘴也给堵上。
尤氏一晚上加一早上没有回来,她们就被这么关着,秦可卿也想过了,只是一夜而已,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会死,也就那么关着了。
或许,这么关着,还能让她们感觉到害怕,自乱阵脚,然后问出点什么来。
尤氏回到宁国府之后,先是安排了尤老娘还有尤二姐儿、尤三姐儿她们母女,然后又用了一顿饭,睡了一下午,直到傍晚,她才起身。
见众人都不说话,尤氏冷笑道。
“怎么了,这才过去不到两天,你们几个就都成哑巴,不会说话了?
知道什么快说,我还听着呢!”
屋子里依旧是一片死寂,根本就没有人抬头,也没有人说话。
尤氏见问不出什么,便猛地一拍桌子。
“好啊,如今你们都是反了天了,竟然连我这个当家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了,我说了多少句话,你们都不回答,当我这个当家太太好欺负不成?”
尤氏口中一连好几个当家太太说出来,无论是跪在地上的,还是站在屋子里,门口处的丫鬟、婆子们都听出了尤氏的意思。
当家太太!
不管尤氏她是叫继室还是续弦,她都是贾珍明媒正娶,从宁国府外抬回来的大太太。
以前贾珍在的时候,尤氏做不了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贾珍已经不在京城了,听知情的人说,贾珍他们的珍大爷,应该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京城了。
那他们还不得审时度势,赶紧改头换面,投靠新的靠山啊!
事实证明,这宁国府里头,还是有明白人的,尤氏的话一说出来,不多时,就从门口走过来一个婆子。
她上前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尤氏和秦可卿行了个大礼。
尤氏看着她,没想起来她是谁,疑惑地看向了秦可卿,秦可卿仔细瞧了瞧,然后对着尤氏小声地说道。
“她是焦大的同族子弟焦梁的媳妇儿,她们夫妇都是我们家大爷提拔上来的。
我听我们家大爷说过,他使唤这家人做过事情,办的极好,这才叫这个焦梁家的进内院来伺候。”
“哦,原来是他家的。”
尤氏也记得当初贾蓉跟它说提拔了一家人,她当时没在意,不过是几个下人,贾蓉想提拔就提拔了,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
这件事儿在她眼里都不算个事儿,贾蓉一来说,她直接就同意了,也没管贾蓉是怎么安排这家人的。
得知了眼前这个婆子的出身来历,尤氏也记起当初焦大护着贾蓉,在贾蓉发疯的时候,不顾自己年迈,想要亲自破门去见贾蓉的事情来。
在面对焦梁家的的时候,尤氏的声音就温和了许多。
“焦梁家的是吧,你起来回话,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记得你们家好像刚进府没两个月吧,很多事情你们家还不清楚,你还是回去吧。”
尤氏念及焦大,想着焦大如今是焦梁一家在供养,便下意识不想让她们家卷进这个事情中来。
焦梁家的也知道尤氏这些话是为了她好,但是她站出来是有目的的。
她来府里不久,自然需要大功来在主子面前露脸,也好在府里立足。
于是尽管尤氏已经说过她与夏事无关,她还是对着尤氏说道。
“太太,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她们几个开口说话!”
这个她们几个,自然是指的花乔、津月和吕文花吕姨娘。
“哦?”
尤氏见她说的笃定,便也起了兴趣,对着她问道。
“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焦梁家的转头对着身边的花乔就是阴恻恻地一笑。
“自然是有好办法的,我在我们村里也算是个有能耐的人物,我能通晓阴阳,请神驱鬼!
我刚才想起来,我师父教给我的方子里面就有一个能请已经下去的人重新上来的法子,十分灵验。
当初我们村头的王二家的老爷子一下子在田埂上过去了,家里银钱不仅不知道被老爷子藏到哪里去了,一并四个儿子爷不知道怎么分,打得昏天黑地。
他们家邻居觉得王家的几个儿子天天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来问我有没有法子能让地底下的老爷子再上来一趟,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走。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算难事,只是施法会损伤一些阳寿,我见他们实在是不像话,便去他们家里,将老爷子请了回来。
老爷子说完了家产的分配,这件事这才了结。”
尤氏听得感兴趣,便问焦梁家的:“当真?你真的能请人上来?”
焦梁家的笑道:“这有何难?我只消几张符纸,并口诀,顷刻间便可叫人上来!”
秦可卿也听得入迷了,开口询问焦梁家的。
“那这和审问有什么关系呢?”
焦梁家的对着身边的花乔又是一阵古怪地笑。
“这还不好办,我刚才看过了,咱们这位花乔姑娘的面相,最适合招来那些孤魂野鬼。
太太,奶奶,咱们不如就请花乔姑娘和他们叙叙旧?”
“那招来孤魂野鬼,会不会对你造成损伤啊?你刚才不是说,请人出来,是要折损阳寿的吗?”
尤氏听了焦梁家的的话,没有直接答应,她反而问了焦梁家的是否要损伤自己。
“那倒不用,那老爷子其实是已经过了头七,都已经在阎王殿上面挂了号,准备去等着转世投胎了。
我想请他出来,才不好办,那些在尘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却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和那老爷子不一样。
请他们来不用折损阳寿的,只要咱们供上一碗米,几柱香,他们就能答应的。”
“哦,那我想想。”
尤氏依旧在想此事是否可行,却听得秦可卿说道。
“太太,我觉得可行,花乔姑娘能言善辩,一定能和那些朋友聊得来的。”
秦可卿的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直直地看向了秦可卿,谁都没想到秦可卿会是第一个要这么做的人。
此刻,不光是跪在地上的人,还有屋里站着的丫鬟婆子,后背都涌起了寒意。
吕文花也被吓得不轻,她急急地开口。
“太太,这可使不得啊!”
吕文花往前拧了两下,害怕尤氏真的同意了焦梁家的的提议,急忙劝阻。
“太太,咱们是百年公府,府中自有先祖神灵庇佑。
若是引那些孤魂野鬼进来,岂不是得罪了咱们府的先祖。
万一先祖发怒,怪罪下来,不再庇佑大爷,咱们府上该如何是好啊!”
吕文花话中的大爷指的是贾蓉,贾蓉袭爵之后,按照规矩便要将称呼改了。
但是因为贾敬还在,贾珍也没死,故贾蓉这几日才做好决定,称呼尤氏为太太,他则是大爷,秦可卿是大奶奶。
尤氏皱眉,她也觉得此事不妥了,高门大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门,坏了府里的风水不说,再散了气运,得不偿失。
“太太,我觉得可行,焦梁家的我看着就极有本事,而且她爷曾经成功过,没闹出什么乱子来,只是借助那些东西,让花乔姑娘去聊聊天,不会有事的。
焦梁家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焦梁家的听了,笑着上前对着尤氏和秦可卿道。
“自然如此,而且我也不是乱来的,咱们做法前,要先敬香。
将此时告知给先祖们知道,咱们这么做是事出有因,好让咱们先祖心里有数。
若是香燃尽没有问题,那就是咱们先祖答应了,这才能放那些个东西进来。
不是我拍咱们府上先祖的马屁,乃是我从进府以来,就看见了咱们府上的气运连绵不绝,有贵人居住。
如今亦是如此,没有半分消减。
可见咱们府上先祖是愿意庇佑咱们的。
而且,咱们府上似有仙机环绕,那些个东西,不得到先祖们的允许,一靠近就会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
焦梁家的的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秦可卿都愣住了。
气运如旧,有仙机萦绕,那岂不是说,他们宁国府还有机会复起?
他们宁国府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一切的事情都还有转机?
“当真吗?”
秦可卿忍不住问道,随即她又怕焦梁家的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后又跟着加上一句。
“府上的气运,真的没问题?”
焦梁家的行礼笑道:“奶奶放心,府上气运一如既往,并无差池。”
“好好好,那就好,气运还在就好。”
这次出声的则是尤氏了,尤氏心中的担心一点儿都不比秦可卿少,听焦梁家的肯定,她更信了几分。
“那太太,咱们是不是让焦梁家的试试,若是行,我想花乔姑娘肯定能好好说话的!”
尤氏也心动起来,衡量了半晌,她开口说道。
“那就这样,焦梁家的,你先去给咱们府上先祖上香,问问先祖们的意思,若是先祖同意了,你就开始做法。
若是先祖们不同意,你再想别的办法!
不许擅自做法,得罪了先祖!”
闻言,焦梁家的对尤氏笑道:“太太说的是,那我这就去准备要用的东西!”
说罢,焦梁家的转身就要出去,不料,吕文花一个轱辘滚到焦梁家的脚下,抱住了焦梁家的的小腿。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