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张华出现的消息,史何便带着人急匆匆地赶往了那处酒馆,但是终究迟了,张华已经从酒馆离开。
史何向酒馆掌柜打听,也只知道那张华往西去了,至于张华和张华的同伴去了哪里,酒馆掌柜并不清楚。
史何听到张华像个泥鳅一样又消失了,气得在巷子口吐了一口唾沫。
“这个张华是属兔子的吗?跑的这么快?”
跟着他的小厮思义脸上也是极为不快,他一脚踢飞了一块地上的小石子,那小石子则是顺着劲儿飞了出去,砸到了墙角。
“走吧,去西边,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史何招呼着众人往前走,思义转过身来,准备跟上,不料他却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刚才那个石子蹦到的角落。
“史大哥,你快看,那是不是有一摊东西,里面还沾着血!”
史何闻言急忙走过去,他忍住恶心一看,就看到这滩东西果然如思义所说。
那滩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呕吐物中挂着血丝,看起来是什么颜色都有。
史何从酒馆掌柜处得知了那张华在被打之前就已经醉酒,此时出现了酒醉之人呕吐的痕迹,那上面还带着血丝,又出现在张华醉酒的酒馆附近。
史何直接就确定了这滩东西就是张华留在这个角落里的。
他站在街口看了看方向,最终对着思义和其他小厮说道。
“去南边,张华往南边跑了!”
说完,史何就自己率先往南边走去,思义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史何不按照酒馆掌柜给出的方向找,而是选中了怎么都不会被选中的南边。
正常来说,一般人都会选择指路人给出的方向去找。
就算是那找人的人再多疑,也会去与指路人给出的方向相反的方向去找。
思义觉得,他肯定是会先去找西面,西面没有线索,再去找与西面相反的东面。
因为在他看来,张华急贼也就只能往相反的方向逃跑。
可是,史何一开口就说要去南边,这让思义很不理解,不过即便是他不明白史何的做法,他还是直接执行了史何的命令。
在他跟着出来之前,尤氏便吩咐过了,一切都听史何的,千万不能自己做主,思义是个听话的,他从出来就当自己是个普通小厮,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史何做决定。
夕阳挂在低空中,散发出金色的光芒,被王大狗搀扶着回到新换的住处的张华,脸上的苍白也被金色的阳光掩盖。
这是一个极为幽深的小巷子,里面的人几乎都搬走了,整个巷子里也就只有几个老得不能动的在门口坐着晒太阳。
王大狗在张华的指路下,扶着他走进了巷子,两人的影子打在窄巷的墙上,拉出一长道距离。
“嗯?”
一个坐在自家门口,头发已经要掉光了,眼皮耷拉下来几乎看不见眼睛缝的老人,突然在王大狗和张华还没有经过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疑问。
他混浊的双眼,在这一刻放出了亮光。
可是,不知道他随后又想起来了什么,他眼中的神采消失,重新归于死寂。
他拿起门口的木头凳子,转身进了院子,掩上了院门。
张华和王大狗过来的时候,小巷子里面空无一人,张华看巷子里面没有人,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除了跟在他身边的王大狗。
“把我放到屋里就行。”
张华虚弱地对王大狗说道,金色的阳光好像都压不住他脸上苍白的神色,王大狗虽然贪生怕死也,追名逐利,但是终究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他见脏话伤的这么严重,也是满脸担忧,犹豫了几下,他才问张华。
“张大哥,要不要我去给你寻个大夫来看看你身上的伤?”
听到王大狗的关心,张华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对着王大狗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一会出去之后直接就回家,就也不用到外面去了等过两日风头过了,你再出来找我。”
王大狗见张华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呆着,也只得同意,不过他还是坚持着给张华倒了一碗水,放到张华能够到的地方,然后给张华换了衣服,这才关上房门,从巷子里离开。
史何带着人一路追问,因为张华和王大狗两个人的造型实在是引人注目,即便是两人的样貌再普通,他们两个的形象也会被周围的街坊邻居记住。
所以,在史何找对了方向的前提下,一路上许多人都给他们指路,史何就这么摸到了张华所住的巷子附近。
不过这巷子里七拐八绕的,史何并不能确定张华到底住在哪个位置,没有办法。
只能用笨办法,史何派了几个人堵在了巷子口,然后他亲自带着人分成几队,挨家挨户的敲门。
“有人吗?有人吗?”
因为这个箱子里大多数的房屋都没有住人,所以适合他们敲起来也十分费劲,因为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所以没见过子,他们都要敲很久。
史何又带着人敲响了一家人的房门。
“有人吗?我是来投奔亲戚的,有没有人在家啊?出来给我开个门呗!”
然而不幸的是,史何他们这次敲的又是一个没有人住的房子,根本就不会有人出来给他们开门。
眼看着张华就在面前,史何的心情也焦躁起来,有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紧,把张华给逮住,千万不能让他再溜走了。
“又是一间没有人的!”
史何懊恼地一拳头捶到房门上,房门上面积攒的灰,扑簌簌的落下来,直接糊了史何他们几个人一脸。
“别敲了,那家没人,家里的人都出去干活了,平时也不在这住!”
在史何他们的背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在有情人箱子里面,让人感觉犹为的渗人。
史何猛地回头,却在身后发现那是一个极为苍老的老人。
单从外表看上去,恐怕这老人已经能有一百多岁了,老人走路颤颤巍巍的,拄着一根黄杨木做成的拐杖。
没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拄着拐杖喘息几声。
史何将脸上惊讶的表情收了回去,上前搀扶住了老人,笑着问道。
“老人家,您家就是住在这儿吗?”
那老人看了看扶住他的史何,忽地问道。
“小家伙,你是不是姓史啊?”
“啊?”
史何没想到这老人竟然叫出了他的姓氏,心中一惊,嘴里也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不等史何表示出他的姓氏是与不是,老人已经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只这一个字,老人便已经判断出了史何心中的答案。
“小家伙,你的祖父是不是叫史敞啊?”
“您怎么……知道!”
史何没有想到这位老人清清楚楚的叫出了他祖父的名字,他惊讶万分,便向老人询问老人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祖父的名字的。
老人长叹一声,随即又笑道:“我怎么知道的?我还能不知道他?你祖父当初跟着史将军南征北战的时候,这都是我给他们两个治的伤。”
史何更加疑惑了,他是史家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伺候着史家人,他的祖父更是史将军的贴身亲随。
不过,他祖父当年早就随着史将军在一次北狩南下中战死沙场了。
眼前这位老人,竟然说认得当年史将军和他的祖父,那这老人真的已经是将近百岁了。
得知是祖上的故人,史何对老人的态度更是尊敬了几分。
“老人家,您高寿?”
“我今年一百一十岁了!”
“呃……”
听到老人的年龄,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百一十岁,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在大徒,很少有人能够活过九十岁。
一般人养尊处优的人,也就能活到七十多岁,那都已经算是极为高寿的人了。
很多干体力活的人,活到四十岁,五十岁,就已经算是长寿了,即便如此,那也是各种病魔缠身,整日没个好日子过。
“呵呵,我和没想过我能活这么长时间那!”
老人看着面前的几个小厮,口中说道。
“还是年轻好,一个个的,有力量!
你们平时做什么,可曾考虑过从军,报效朝廷那?”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荣国府和宁国府的家生子,平日里生活的不知比底下那些老百姓们好上多少倍。
他们跟着主子,听主子的吩咐,给主子做事,干的好了,做事入了主子的眼,得了管事的差事,不出几年便可以挣下一屋子家业来,在外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的梦想就是成为赖大,和赖二那样的大管家,那日子过得比朝廷里头的大人们都风光,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做什么兵丁,去边疆吹包含黄沙的冷风,受那个罪。
几个小厮心中对此不屑一顾,但是却不敢在脸上露出什么来。
刚才那老人可是说了,认识史家当年的老将军,还认识史何的祖父,那这身份就简单不了。
几个小厮在听到老人的来历之后,就已经主动将老人划分到不可得罪之人的范畴内了。
不得罪是不得罪,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老人,他们心里不愿意从军,但是又怕说出自己的想法,惹老人生气,所以几个人都直愣愣的瞅着史何,准备让史何给他们拿个主意。
史何一眼看出他们的想法,笑着老人说道:“这几个孩子才多大,他们懂什么,何况如今可是太平盛世,边疆安定,哪里就需要那么多人从军了。”
老人闻言冷哼了一声,对着史何道。
“小家伙,我院子西北角落里面堆着一把刀,你把它帮我拿过来。”
史何见老人脸色不虞,只好答应下来,他心里记挂着张华,不想张华跑了,但是又不能不管老人,只想赶紧将老人先应付过去,好去寻张华。
史何一进院子,便按照老人的说法,在院子西北的角落里面找到了一把刀,但是史何还是觉得这把刀拿起来有些奇怪,这把刀不像是他们大徒人经常使用的刀具。
而是更像是北边那些鞑子用的刀。
史何找到了刀就立即出来,将刀双手给老人奉上。
“老人家,您的刀!”
老人见他态度恭敬,行动之前没有句号的神色我,微微的点头,随后老人开口说道。
“这不是我的刀!”
“这把刀是北狩人的刀!”
“我当初跟着史将军一起,在北境的时候,从北狩人手中抢来的刀!”
老人说着,将这把刀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
刀身明亮,一拔出来,只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寒光阵阵,随着刀的出鞘,空气中也,出现了淡淡的血腥味。
史何心中一震,他忽地感觉到好像这股血腥味儿,是从刀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他下意识地直接看向了这把刀。
老人拿着刀挥动随意地往木门上面一砍,刀身嵌入木门,留在了木门上。
除了老人和史何,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已经失去所有力量的老人,生怕眼前的老人突然扔掉拐杖暴起,将他们一干人等都给砍了。
见几个小厮都是害怕,戒备的神色,老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失望,他没想到现在的小家伙,竟然都是这样的反应,想当年,史家的小厮家丁随从,哪一个不是能提着刀就跟着老将军上战场杀敌的,这史家竟然沦落至此。
他不再看小厮,转头看向史何,却见史何还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眼中也没有恐惧的神色,他失望的眼神,又亮了几分。
“四方戎狄的刀还锋利,何来太平盛世?”
史何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他说不出话来。
是啊,北方北狩贼心不死,这次大徒更是因为出了不忠不义的子孙和臣子,险些让朝廷一夜之前覆灭。
南境诸多土司,名为臣服,实则要在进贡之时意图打探大徒朝廷的虚实。
不论是鞑子还是蛮夷,都是一样的狼子野心,他们大徒真的没有太平盛世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