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到时候,随着那陷害我们家的人家成了罪人,我好心好意的把她带出来,也算是救了他!”
“她应该感激我才是,也就是我这样宽宏大量的人,还能不去想,他罪人的身份,将她纳入房中。
不然,但凡她到别的家里去,那就只能做一个烧火丫头。”
张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得意,似乎这一切事情,他都手拿把掐,信心十足,已经全然看到了薛家和尤家的下场一样。
“也是,你娶什么也不能娶一个这样的人回来。”
给张华斟酒的那个人感叹道,另一个人也急忙接上他的话。
“那是,咱们张大哥将来可是大员外,前途不可限量啊,要找妻子,也得是找个高门贵女做当家主母。”
张华也被两人捧得飘飘然起来,他端起重新被满上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酒气涌上来,他似乎看见了尤二姐儿和尤三姐儿两个美人在他面前,对着他讨好地笑。
就为了他手中的一块饱腹的糕饼。
他继续对两人大肆吹嘘道。
“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凭什么天下绝美的两个美人都托生到了她们尤家,这让我是舍也不是,不舍也不是,真是愁啊!”
两人一听,又有爆料,更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忙问张华是什么意思。
张华脸上红彤一片,双眼也迷离起来,口中啧啧地说道。
“你们说,你们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当然是村口卖豆腐家的小娘子!”
其中一人还感叹道:“那豆腐老张头家的姑娘,那生的是一个水灵。
那手一伸出来,和村里那些个黄脸婆一点都不一样,就像是戏文里面那个什么词来着,好像是指若削葱,啊对,就是这个。”
“可不,可惜我早娶了婆娘,不然也得上老张头他家去提亲去,每次看见老张头家的姑娘,回家一看我婆娘的手,那简直没法看,就跟粗树皮一样粗糙。
要不是我不会用针线,还得要我婆娘缝衣服,我才不愿意让她那双粗手碰我衣服呢,都给我好好的衣服刮花了。”
另一人也拍着自己那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一脸嫌弃地说。
“呵呵,就你这样儿的,还惦记人家老张头家的姑娘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人家老张头家能看上你?人家老张头一家一年能挣三十两银子,里里外外各村各店儿的,不都上他家去批豆腐。
你再看看你自己,你一年能攒下个三两银子不?”
那家里有老婆的人郁闷地又喝了一大口酒,口中遗憾道。
“唉,这就是我现在年岁大了,要是我再晚从娘胎里落草几年,我怎么也得去老张头家试试!
你们别看我现在在地里晒得那么黑,我四年以前,没娶我家那个倒霉婆娘的时候,那也是白白净净,十里八乡有名儿的后生。
多少姑娘看见我都脸红呢!”
张华听着他吹嘘得越来越没边儿了笑骂道。
“人家姑娘那是觉得你长的好看脸红吗?还不是你一天天不好好穿衣服,好好的裤子,非要在两边开个口子,大半条腿都露在外面。
人家姑娘要是看了你,那才是真的吃不下去饭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从三人口中传出来,坐在角落里面吃饭的男子,又是紧紧地皱了皱眉,然后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就说你们两个没见识,你们两个还不信,非得和我讲那老张头家的姑娘。
要我说,那算什么呀,充其量也就只能到城里大户人家当个端茶送水的丫头,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啊!”
张华摇头晃脑地说两人的心中神女不好,这两人瞬间都被张华给勾起了兴趣,两人急忙问张华到底是为了什么。
连老张头他家的姑娘都看不上,这得是胃口有多大啊!
张华咂吧这嘴,舔了舔嘴上刚才啃鸭腿蹭上的油,然后才邪笑着说道。
“那是你们没见过好的,我就见过两个,那可谓是天姿国色,即便是那皇帝老子见了,也都要被迷惑得日日沉湎于后宫,不思国事。”
张华说着,仿佛就看见尤二姐儿端着一盏酒,款款地上前,走到他身边,轻声唤着他。
“张郎~~”
张华只觉得自己被这一声唤得骨头都酥麻了。
“真有那么绝色?”
“比之那戏文上勾魂摄魄的狐仙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有老婆的人叹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对那尤家老娘退婚这么不甘心了。
换我,我还不如你呢!
一想到这样绝色的女子不能成为我的妻子,我这心里就揪着疼。
还是张大哥好肚量,竟然不与他们计较!”
张华此时已经吃的饱了,放下筷子,凑到他耳边,神秘又大声地说道。
“那二姐儿,温柔似水,我倒不是那么在意,我只更喜欢他们家的三姐儿,那妮子的脾气,够味儿!
嬉笑怒骂之间,烟视媚行,我见了她,竟然连她姐姐叫什么,长什么样儿都记不得了,真是奇怪!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女子,实在是让我困扰啊!”
“那有什么!”
“张大哥,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尤家马上就是奴籍的身份了,那什么三姐儿不也得跟着一起入罪?
到时候,张大哥你大发善心,也将她买了回去,还不是任由张大哥你摆布。”
闻言张华眼睛一亮,显然他刚才只顾惦记在尤老娘和尤二姐儿面前怎么找回自己的颜面,并未想到这一层。
他哈哈大笑着,亲自给出主意的那个狐朋狗友倒了一杯酒。
“兄弟高见,若不是兄弟你提醒了我,我竟然还没有想到这里,真是妙极了。”
然后,张华对着两人得意道:“不过,你们叫我一声大哥,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们。
到时,我在家里设席,专门请你们两个到我家里喝酒,就让她们姐妹俩上前开伺候咱们兄弟如何?”
张华哪里能结交到什么正人君子,不过都是些小人罢了,而且两人与张华臭味相投,都是一等一的贪财好色之人,听了张华允诺他们有美人伺候,都是喜笑颜开。
“那就多谢张大哥了!”
角落里的那男子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三五下将盘子里的菜吃光,然后拧开壶盖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完,把钱放到桌子上就要起身离开。
不料,张华他们三个人每个人至少喝了四壶酒,这酒是好酒,刚开始的时候,并不上头,只是后劲儿却大。
三人只觉得眼前都模模糊糊的,犹如登仙一般,三人中以张华最甚。
刚才自己喝的,还有他两个朋友敬的酒,不知下去了多少,他在模模糊糊间看见角落里有一个素衣人影站起来,朝着他走来。
便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然后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他梦寐以求的尤家三姑娘,尤三姐儿。
心中发痒难耐,急忙上前谄笑着问眼前人道。
“姑娘这是来寻我的吗?”
张华不清醒,不代表这酒馆里面的人不清醒,周围吃饭的人,在张华吹嘘之时,都放慢了自己吃东西的速度。
就是为了多听一耳朵张华那些个事儿,然后,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现在一看张华,竟然醉的连人都看不清了,愣是管人家八尺的男人称呼“姑娘”!
一时间哄堂大笑,就连明知道不能得罪金主的小二爷跟着咧着嘴笑了起来。
拿着佩剑的男子,被这一阵笑声扰得心烦,只想赶快从这个酒馆抽身,便冷冷地道。
“这没有什么姑娘,还请你把道让开,我还有要事,没空和你在这胡闹!”
可是,张华醉得狠了,哪里能听明白他的话,他只知道往日连白眼都不愿意给他一个的尤家三姑娘,竟然和他说话了,而且还是和颜悦色的。
更是拉着眼前人不让他离开。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这里没什么姑娘,只有小姨,你姐姐是我的未婚妻,你自然就是我的小姨了。
是我不对,刚才竟然叫的生分了。”
那男子眉头紧锁,喝道。
“还不快让开,再胡闹,我就不客气了!”
不料,那张华见眼前的“美人”,忍不住心中的欲望,伸手便掐了“美人”的脸蛋一把,然后直接环住了眼前“美人”的腰。
“嘿,嘿,嘿,美人在怀,我也算是不枉此生啊!”
男子彻底被他激怒,掰开他搂在腰上的手,将他扔到了地上。
“滚开!”
然后,男子便大步冲着酒馆门口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对着小二道。
“你也别只顾着笑,酒菜钱都在桌子上放着,你要是不去取,万一让别人拿走了,亏空的钱,可是要在你的工钱里面扣的!”
小二闻言一惊,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收钱,急忙收住了笑容,到了桌前将男子付的饭钱收起来,送到了掌柜处。
“小二,我两个时辰前,让你炖的鸡汤好了没有?”
一个姑娘打扮的人走进了酒馆,高声问着站在掌柜身边的小二。
小二一见来人,便笑着迎了上去。
“姑娘来了?”
“您吩咐的鸡汤早就炖好了,现在还在炉子上面煨着,滚烫的很。
咱们不敢怠慢,用的是上好的肥鸡,单起的灶台,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加,只放在陶锅里面,炖的酥烂。
那鸡油都化在汤里了,闻着可香了。”
姑娘点头道:“这就好,快给我将鸡汤装好,我急着拿回去给我姐姐喝。
我姐姐现在身子贵重,须得好好补补。”
小二答应着,便亲自去后厨取汤。
素衣男子在这时,也看清楚了这姑娘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袄子是翠松色的,下穿着石榴裙。
肤色雪白,唇如丹朱,脸上脂粉未施。
素衣男子见了,只觉得这昏暗的酒馆里,提前点灯了一样。
姑娘等着拿汤回家,与走来的素衣男子打了一个照面,见到男子相貌,也是微微一愣。
这男子生的不似世间大多数男子那般粗犷,竟是极为秀美。
他拿着一柄佩剑,上面坠着红色流苏,给人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吩咐酒馆炖鸡汤的姑娘正是尤三姐儿。
尤三姐儿是见过贾琏的容貌的,她以为此后,再也见不到像贾琏一样美貌的男子了,不想却在这等酒馆里见到了。
更让尤三姐儿好奇的是,这男子见了她的容貌之后,只是微微一愣,然后转头不再看她,那眼神清澈,对她的美貌几乎视而不见。
尤三姐儿心里知道,她的容貌有多出挑,但凡是见过她的男子,唯有之前那位心有所属的书生没有贪色,其余的莫不想上前与她多说两句话。
眼前这男子竟然与众不同,尤三姐儿想上前与这人说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以前的那些人对她感兴趣,她无论说什么,那些人都乐得接着往下说。
可是这个人呢?他会接话吗?
尤三姐儿第一次对人说话感到了困难。
“美人,美人,你别走啊!”
张华被男子摔在了地上,仍未清醒,心中一直都惦记着眼前的美人,便自己胡乱地爬了起来,往男子的去处追来。
结果,走到近处,张华见到刚才还在与自己说话的“尤三姐儿”,真的站在门口,便冲了上来。
“美人,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男子感觉到后面张华冲过来的时候,带起的一阵冷风,脸上的怒色终于忍不住。
回身,对着张华就是一个扫腿,将他绊翻在地。
张华醉醺醺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绊到了凳子,也不恼,伸手就冲着尤三姐儿和男子的方向够着。
“美人,我平时不这样,雅着呢!我今天就是多喝了两杯,这才站不稳。”
他说话间,重新爬起来,然而从他怀里,掉出来两个骰子,砸在地上,发出叮当清脆的响声。
男子低头见了,眼中怒色更甚,上前揪着此人的衣领,就拿一边的茶水给他浇了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