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当天给外祖家传了消息了,告诉外祖家,先暗中保护章太医。若有人偷袭章太医,就替他解决,然后送章太医回他老家,万不可泄露章太医的行迹。
果然不出几日,章太医被袭击的消息就传了来。不过他们解决了偷袭的人之后,找了具死尸,装作章太医的尸体。然后将尸体和那两个偷袭的人尸体,一起放在章太医在京城的宅子里,烧了。
如此一来,章太医就回老家了,并且其他人都会以为章太医已经死了。好在章太医深知宫里危险,妻子父母都在老家,并没有在京城住。否则他妻子父母搬回老家,一定会引人注目的。
“姐姐,章太医果然被人偷袭。”陵容赶来汇芳书院,就为了和甄嬛说这件事。跟着来的宝鹃则是被浣碧她们引开了。
甄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只是可惜,眉姐姐写信给她外祖家还是迟了一步。”
陵容也叹了口气,说道:“诶,是可惜,若是章太医还活着,或许就能指认华妃了。不知道如今章太医身已死会不会影响姐姐你的计划。”
甄嬛将手搭在陵容的手上,回道:“有些影响,倒也不怕。毕竟华妃要指认你是真,你也确实怀孕,不必担心什么。”
陵容听完,低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又抬起头,说道:“对了,姐姐,章太医死后,又是江太医来为我安胎了。”
甄嬛并不惊讶,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若不换个太医,又怎么铺垫出陵容的脉象不对呢?甄嬛还是开口说道:“果然如此,只怕华妃就要动手了,你千万注意。”
陵容也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的,姐姐。只是江太医将请平安脉的时间换到下午了,我估计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好好喝下那方子。我便用那《神隐术》试探了他一下,果然他没有说我脉象有什么问题。”
甄嬛点点头,了然了。
清凉殿内。
“安陵容那贱人果真喝下了那汤药了?”华妃手搭在脉枕上,一边让江太医把脉,一边问道。
江太医则也一边仔细听着华妃的脉息,一边答道:“回娘娘的话,果真喝下了!”
华妃瞥了江太医一眼,接着问道:“那药果真有那么厉害?”
江太医连忙答道:“果真!微臣再替那瑢小主请脉之时,就未曾听到瑢小主的脉息,就像完全没有怀孕一般!”
华妃冷笑一声:“果真一丝都探不到?”
江太医也立刻肯定道:“果真!”
华妃听言,这才露出一丝喜色,道:“那就好,这事不宜迟,尽早捅出来。”
江太医微微颔首,答道:“是!”
华妃又补充道:“记得通禀皇上一声,我记得皇上也快回来了,想必事关皇嗣,皇上会提早回宫了。”
江太医有些不解,问道:“娘娘,何必一定要叫皇上回来呢?若此事再有什么变数,当着皇上的面,只怕难全身而退啊!”
华妃一听,立刻皱起眉头,语气也有些难听起来:“变数?你不是信誓旦旦和本宫保证了此药必定生效,不会被发现。如今你也探过脉息了,你也确定了药性,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太医一听华妃语气不好,连忙跪着退后两步,磕了个头,回道:“娘娘恕罪,微臣这也只是未雨绸缪,只怕有什么万一。”
华妃听这话,也算舒服些了,毕竟江太医也是为自己考虑。随即又说道:“如今姓章的那个已经死了,叫了皇上来,别人才不会说本宫是趁着皇上不在,故意针对安氏。否则,若是来日这件事叫人翻了出来,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江太医听罢,也是冷汗涔涔,如今想来,也确实应当让当着皇上的面把这件事定死了。只有皇上说出的话,才能叫人信服。于是开口回了一句:“微臣知道了。”
华妃长舒一口气,将手腕从脉枕上拿了回来,开口问道:“好了,本宫身体如何。”
江太医想都没想,开口便道:“娘娘身体自然无虞!”
华妃脸色一沉,又开口道:“既是无虞,为何本宫总是不能怀孕?如今,安陵容那个贱人都怀上了,本宫却怀不了?”
听到华妃的问话,江太医只觉得瞬间又冷汗直冒。这件事是可以说的吗?虽然自己跟华妃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可以说是论律当斩,但是却也有功过相抵一说,倒也不至于真的死的那么惨。
但是这件事若真是不小心说出去了,那必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一丝恕罪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想到这,江太医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一时间,头压得更低了。回道:“回娘娘的话,娘娘身体却是无虞,至于为何一直未有怀孕……许是时机不好,娘娘以后会有孕的!微臣几十年的医术,是不可能撒谎的!”
华妃看了眼江太医,没有看出什么不对,便又开口道:“本宫知道。既然如此,你就为本宫开一些助孕的方子吧。等本宫怀孕那日,少不了你的赏。”
江太医听完,连忙起身,应了一声是,准备回去抓一副助孕的方子了。
此刻宫外,皇上果然正在回圆明园的路上。
此行看的他是触目惊心。在河北一带,地动涉及的县有好几处,每一处都不小,引得流民到处流窜。那地动的裂缝,巨大无比,如同一条干涸又不见底的大河,不知吞噬了多少流民的性命,又害了多少庄稼。
连皇后看了,都不住的念阿弥陀佛。
皇上看了几日,就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好宫中传讯,说瑢常在肚子里的皇嗣有异。传讯的太监又说不清是有何问题,只是说确实不对,兹事体大,还得皇上回宫定夺。皇上听了,干脆就往圆明园回来了。
皇帝一到圆明园内,先是去了勤政殿,将自己的衣服换了,换成一身常服,这才赶紧往繁音阁赶去。
而华妃也是听到了皇上回圆明园的消息,虽然很不爽,但是还是猜到了皇上会先去繁音阁看看安陵容。因此,此刻华妃也在往繁音阁赶去。
“皇上驾到!”一声洪亮的声音在繁音阁外响起。
正在看书的安陵容听到,连忙起身,就看到皇上正在走进繁音阁。于是陵容慌忙蹲身行礼,恭迎皇上。
皇帝见陵容怀着孕还上来接驾,连忙扶起陵容,道:“瑢儿,你还怀着孕,怎么能行礼!”
陵容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又请皇帝进了主殿。
皇帝一进主殿,就在主殿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叫陵容来了身边,又拉起陵容的手,问道:“瑢儿,朕在宫外怎么听说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是发生什么了?还是太医说胎儿得了什么病?”
陵容一听,就知道了,这绝对是华妃所做。不过这倒是正好,她正纠结要不要叫皇帝回来。毕竟她来叫,这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到时候反转将华妃阴谋捅破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引得皇帝怀疑,那就不好了。
陵容笑了笑,说道:“皇上是听谁说的,定要好好打那人板子才是。皇上在外体察民情,怎么能轻易回宫。更何况臣妾的肚子,并没有什么异常,江太医每日都给我请平安脉呢!”
跟着来的皇后眉头一挑,问道:“江太医,本宫记得,皇上和本宫不是给你指了章太医看顾你的胎儿吗?瑢常在若是对章太医有什么不满,也等本宫回来后,禀明了本宫才好换太医啊!”
陵容立刻露出一副慌张的表情,回道:“皇后娘娘,并非嫔妾不满章太医医术,要故意换了江太医来的。章太医乃是太医之首,太医院的院判,医术和医德自然都是毋庸置疑的。”
皇帝眉头一皱,问道:“既不是因为医术医德问题换的太医,瑢儿那为何又不用章太医了呢?”
陵容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半天,这才说道:“是因为……是因为……章太医他出了些事。就是……就是……被人所害……尸体在家中被焚烧殆尽……”
皇后立刻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问道:“怎会如此!本宫不过出去几日,怎么章太医就被害了?!”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章太医弄死了,培养一个自己的太医花了她多少心血,更别说还让他做了院判这个位置。章太医一死,她先前的功夫不久白费了?!
皇帝则是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声音冷冷的道:“尸体被焚烧殆尽?好大的胆子!在皇城里就敢杀朕的太医!此人如此猖狂, 朕必定会严惩不贷!”
陵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弱弱的应了一声:“嗯。”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来陵容这里,是来看她的孩子的。想到这里,面色也柔和了几分,问道:“如今也有两个月大了,近来可还吃得下饭?”
陵容微微笑着,答道:“多谢皇上惦记,有皇上在,臣妾近来并不怎么觉得不适呢!”
此时,门外却传来声音,道:“肚子里并没有龙种,自然不会有不适了!”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连忙向外看去,却看到华妃带着乌泱泱一群人,还有江太医来了这繁音阁。
皇后听到华妃的话,低眉思索片刻,却没想通华妃这是什么意思。
华妃进了门,又行了礼,参见了皇上皇后,这才起了身。
皇后见华妃见了礼,遂问道:“华妃,你方才说瑢常在肚中并无皇嗣,这是何意啊?”
华妃没有回答,而是瞥了一眼一旁的江太医。江太医感觉到华妃的眼神,立马上前两步,拱手弯腰,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接替章太医照看了瑢小主的胎,可是微臣为小主请脉的第一日,就发现,小主并没有怀孕的脉象啊!”
“微臣以为是微臣听错脉息,又觉得可能是瑢小主体弱,胎儿也虚弱,脉象不显,微臣才没听到怀孕的脉象。于是,微臣又开了好几副壮胎的补药,几日下来,微臣依旧听不见怀孕的脉息。”
“微臣这么一来,才确定瑢小主确实没有怀孕啊!微臣还觉得奇怪的是,章太医在照顾瑢小主胎儿前,一直是微臣在照看瑢小主,可是此前微臣从未听到过瑢小主怀孕的脉息。”
“只是章太医本是太医院院判,医术高明不说,人品也是没得说的。那日,微臣听说章太医为瑢常在诊脉了片刻,就确定了瑢常在怀孕已一月有余。微臣一听,觉得或许是微臣学艺不精,又错判了一例。”
“直到前些日子,微臣才敢确定,这根本就是瑢常在自己没有怀孕,和章太医串通后,假称怀孕已争宠!”江太医一口气将所有的台词都说完了。
皇上和陵容都还没有开口,皇后倒是先开口了,问道:“章太医是本宫举荐的给瑢常在的太医,江太医这话,岂不是暗指本宫纵容后宫假孕争宠了?”
华妃却是上前道:“江太医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光明磊落,自然是不屑做这种事。可是难保会有人为了夺得皇上宠爱,做出一些,下三滥的事。你说对吧,瑢常在?”说着,华妃看向了一旁的陵容。
安陵容行了一礼,回道:“娘娘说得是,嫔妾也是这样认为的。将来皇上若是揪出是哪个为了争宠,不择手段,又恃宠而骄的,定要好好的惩罚这个人。”
华妃脸色瞬间有些难看,冷笑一声,回道:“瑢常在读书读得多了,嘴巴也变好了。自己既然对这种人深恶痛绝,又何必自己这样做呢?”
陵容立刻回道:“娘娘错怪嫔妾了。嫔妾家世低微,哪里有那个本事,让章太医为我所驱使。”
华妃却是说道:“你自然是没那个本事,可你的好姐妹,沈贵人可有这个本事呢。况且,如今章太医已死,难道不是瑢常在为了封口,不让此事流出去,而特地暗下杀手吗?”
陵容反击道:“娘娘道现在为止,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猜测,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听过臣妾脉息的,也只有章太医和江太医而已。如今章太医已死,那臣妾脉息如何,自然是江太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又焉知章太医的死,不是娘娘为了让江太医一言堂,而故意制造的呢?”
“你!……”华妃听罢,只觉得怒从心头起,张口就要说话,却被皇上张口打断。
“好了!都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