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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贺夫妻俩连忙跟着泽越进农庄,只见庄子里都是挑高的大木梁屋子,冬暖夏凉,宽敞明亮,前后屋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灶台就在院子里,还是那种最原始的农家土灶台,已经有米饭香飘了出来。

傅怀瑾和泽越在处理刚拎来的新鲜鱼,秋长歌坐在院子的葡萄藤下看着文件,对面还坐着一位长相俊美,气质冷峻的男人。

夫妇俩微惊,这位是谁?然后一回头,就见他们的傻女儿不知道从哪里捉了一只小乌龟,献宝一样地将小乌龟拿到秋长歌面前,灿烂笑道:“姐姐,你看,我捉到的小乌龟。”

夫妇俩:“……”

他们怎么养了这么憨的女儿?

秋长歌原本还在看着实验室的各项数据,闻言抬起头来,微微笑道:“那你很棒,小乌龟都很喜欢你。”

对面陆西泽一脸嫌弃道:“她又不是未成年,捉只乌龟你都要夸吗?”

衡音嘿嘿地做了一个可爱的动作,笑道:“那是因为我可爱呀。”

陆西泽冷嗤一声。

秋长歌微微笑着,将桌子上的零食递给她,然后继续看实验室的报告,现在采集到的各项数据显示,确实有携带的未知病毒,如今陆西泽带的2个实验室专家都在日以继夜地研究着,寻找破解之法。

目前发现的未知病毒毒性只是轻微的,并没有发生变异,如果在病毒变异扩散之前找到克制的方法,那么才算是真正地解除庚子年的危机。

从数据报告上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衡贺夫妇见他们做饭的做饭,工作的工作,衡音完美地跟他们融入到了一起,夫妻俩对视一眼,满心满眼的欣慰,连忙笑着上前去打招呼。

秋长歌等人放下手中的实验室数据,起身迎了迎。

衡贺夫妇有些受宠若惊,赵岚拉着秋长歌的手一个劲地夸。

陆西泽见她竟然任衡夫人拉着手,有些惊讶,长歌对人一向是冷冷淡淡的,个中缘由他比谁都清楚,此次再看,长歌比三年前要有温度的多,像是常年生活在雪山,不沾红尘的女道,下山沾上了山下的烟火气息。

她变化很大。

陆西泽眼神微微黯淡,可惜改变她的人不是他。

“这位是陆西泽陆总,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陆总不请自来,还望您二位不要介意。”长歌淡淡微笑,点出陆西泽的身份,她也是到了农庄才知道陆西泽开车跟了过来。

西南区那边的人哪里敢瞒着他,后续诸多事情还要指望他,就差将他当祖宗供起来了。陆西泽跟过来蹭顿饭,长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衡贺不知道陆西泽是谁,不过见他气度不凡,而且和秋长歌说话时的态度显然是同一阶层的人,于是热情地上前与人握手交谈。

一边的赵岚却是一惊,悄悄地将衡音拉到一边:“别玩小乌龟了,我问你,那位陆总是不是就是那位?”

赵岚因为女儿在娱乐圈,对娱乐圈很是关注。

那位陆总还能是谁?那是秋长歌的前夫,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军火帝王,风评不是很好,疯批冷酷的很,头号危险分子。就算本人长得再帅,想到他身后的势力,赵岚心里就有些慌。

“是呀,前夫哥。”

赵岚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场上错综复杂的关系,悄悄说道:“这也行?”

这几人没打起来吗?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喝茶聊天?年轻人的世界她不懂。

衡音点头:“怎么不行,长歌姐压得住。前夫哥以前是挺疯批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现在正帮着长歌姐和傅哥一起处理天灾的事情呢。

哎呀,我的小乌龟不动了。”

衡音捧着小乌龟飞快地跑到泽越身边,问他小乌龟怎么了。两人去找了一个盆,喂小乌龟喝水。

赵岚:“……”

不过她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家宝宝跟泽教授还是很般配的。

农家乐,做的自然都是农家菜。

傅怀瑾最近心情十分不错,所以才想到了借这处农庄,亲自下厨做菜。南方这边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他和长歌在锦城待了一个月,看样子很快就能返回帝都了。

也不知道橙园有没有荒芜,家里的花花草草都长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送到傅家的小毛球,等他们回去,小毛球不知道还认不认得他们。

他最担心的是傅和玉会将小毛球养歪。

想着回去之后的光景,傅怀瑾眼底都是柔光。

泽越见他春风和月地做菜,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陆西泽缠着长歌,若有所思地问道:“傅先生好像心情不错?”

傅怀瑾:“嗯,南方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我和长歌这几日就会返回帝都。”

如果后面不出意外,他们可以远程坐镇指挥,就不用来回辛苦地奔波了。

泽越微微一笑:“那真是恭喜了。”

傅怀瑾:“泽教授打算什么时候回帝都?”

泽越:“现在是暑假,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能会留在锦城或者去国外看看家人,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

这个暑假,他原本计划是回去办理一些手续,重新换回国籍,只是家中对他抛弃多年事业回国重新发展的事情很不理解,关系冰冻到极点。

虽说他亲缘一向浅,但是父母健在,便不好不闻不问。这段冰渣子的关系还得回去处理。不过泽越能想到,大体还是不欢而散,他不可能回到从前的生活,而家人也不可能为了他回国,从此亲缘怕是要断了。

因此他一直在推迟着出国的计划。

傅怀瑾:“泽教授现在是定居在帝都吗?听说你住在学校给你安排的宿舍里,如果想买房置地,彻底地安顿下来,我认识不错的房地产商,可以给你推荐一二。”

泽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之前傅怀瑾对他还很是戒备,现在算是把他当朋友了?

“算是定居帝都,不过对于买房置地的事情不急,学校提供的房子很不错,我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帝大当初人才引进时,给他提的福利之一,就是帝大附近的大三居,小区虽然老了一点,但是环境好,离学校近,而且房子还是近两年装修好的,一间做主卧,一间做书房,还有一间是空置的。

他对于目前的住处很是满意。

只要他在帝大任教一天,这套房子就能一直住下去。

傅怀瑾闻言微微侧目,见他卷起袖子,手脚利落地处理完青鱼,然后将灶台这边收拾的干干净净,沉默寡言却十分的踏实有担当。

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话,他和刚认识时的长歌一样,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很深的戒心,很难走进他们的内心。

许是这种英俊沉稳中带着岁月沉淀的释然和豁达,才将衡音那小丫头迷得晕头转向。

相处这段时间,傅怀瑾也能感受到泽越的善意,泽越看他时像是在怀念一个很久远的朋友,而他对长歌敬重更多,两人更多是至交好友。

傅怀瑾自然也愿意结交这样优秀可靠的朋友,这才抛出橄榄枝,问他要不要买房置地,大家长久来往。

结果这厮真的是木头石心人,完全没有领会他的好意。

他一个人住帝大给他分配的房子确实很好,但是遇到心动喜欢的人呢?总不能孤寡一辈子吧。

“你们在聊什么?”衡音将小乌龟放在盆里,笑嘻嘻地过来凑热闹,“傅哥,是在聊你和长歌姐的婚事吗?我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傅怀瑾笑如春风道:“嗯。我们准备办中式婚礼。”

人生最重要的见证时刻,他想办中式婚礼,也想办西式婚礼,就很难选择。最后还是选择了中式婚礼,算是弥补前世的遗憾。

他想看长歌挽发穿着嫁衣的模样,那应该是最美的大帝姬了。

“中式婚礼很不错。”泽越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他也喜欢中式婚礼,可能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太过深刻,他现在都把自己当半个古人来看。

“是在帝都办吗?中式婚礼是按照哪个朝代习俗来办的,是要定制凤冠和嫁衣吗?那长歌姐穿一定很好看吧,她的古装扮相可是内娱独一无二的。”衡音“哇”的一声,眼睛都亮了。

“嗯。”傅怀瑾点头,想想那画面就忍不住微笑,不过他和长歌的中式婚礼有些特殊,他是想还原大盛朝的风俗礼仪的。

以长歌的身份来说,婚仪第一步就是要祭拜天地鬼神,昭告四野。这是皇家最高规格的礼仪,不过大盛朝在历史上已经湮灭,在现代人来看,就显得有些奇奇怪怪。

“我记得还有一种礼仪,傅先生不如回去问问秋老师,看她喜欢故土的婚礼习俗还是中式婚礼。”泽越突然想起了大月国的婚俗礼仪,想起当年小草出嫁时的场景,眸光微微一黯。

大月国的婚俗礼仪又跟九洲不同,当初小草出嫁时前去大月山朝圣,他作为女方的娘家人全程陪同,有幸看到了大月国的婚仪,绿野丛林中,鲜花弥漫,洁白且神圣,山中的灵鹿和松鼠都前来观礼,那是他印象里最深刻的一场婚仪,后来无数年都不曾忘记。

他以为是大月国不同寻常的婚仪给他的震撼,后来发现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情感在里面。

“长歌姐的故土?”衡音一头雾水地问道,她不是帝都人吗?

傅怀瑾眼眸一深,知道泽越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惋惜,那样的过去他却一无所知,而泽越甚至陆西泽都知道长歌的第一世。

或许这便是有得便有失吧。

“回去我问问,多谢了,泽教授。”

泽越:“不用谢,傅先生,我和衡音可能是天底下最希望你们幸福的两人。”

泽越朝着他点头微笑,他可是傅怀瑾,也是当年中洲第一雅士的风家郎君,不记得那样惨烈的前世,是他的福报。他只需要记得,今生和秋长歌享受在一起就行了。

他就没有傅怀瑾幸运,他和长歌都记得往事,并且被困在过去,无法挣扎,如今长歌从过去里走了出来,那么他呢?

泽越垂眸,从来医者不自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魔病症什么时候能痊愈,或许没有痊愈的那一天。

没一会儿,衡贺夫妇也过来帮忙,大家说说笑笑间就做好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蹭饭的陆西泽这才矜贵地起身,过来吃饭。

因心情好,又是难得聚在一起,长歌去车里取了几瓶自酿的酒来。每一种酒都是她和傅怀瑾一起酿的,有的取自去年四月的青梅酒,有的是去年七月的葡萄酒,还有傅怀瑾酿的陈酒,这一次来锦城,就带了这么几瓶,被她全都拿过来了。

衡贺夫妇见他们竟然还自备了酒水,读着瓶子上的标注:“乙亥年四月取青梅果,酿自橙园。天色微雨,杏花初开。”

寥寥数语,却能看得出来酿酒人当初的心境。

这些酒竟然是他们亲手酿的。

衡贺夫妇俩对视一眼,暗暗佩服,莫名有一种错觉,他们好像活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里。他们就没有秋老师和傅先生的这种隐士心境。

难怪这两位的气质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这酒是不是过于珍贵了一些?”衡贺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是傅先生亲手酿的酒,买都买不到的。这一次真的让他大开眼界,原来到了秋长歌和傅怀瑾的境界,东西不是越昂贵越好,而是在于一个雅趣。

他们自己酿酒,自己做爱吃的农家菜,自己煮茶看落花,将这些虚无的日子一点点地过成了诗情画意。

陆西泽冷嗤一声,一把拿过那瓶葡萄酒,说道:“才酿了一年,别不能喝吧。”

傅怀瑾失笑,早就习惯了他的酸言酸语,笑道:“陆总若是喝不惯这种自家酿的酒,可以喝国外酒庄的葡萄酒,只是今天怕是买不到了。”

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他原谅他。

陆西泽冷笑了一声,开了酒,独自喝着。

一群人见状,连忙打着圆场,将余下几瓶酒都开了,其乐融融地吃着农家乐。

傅怀瑾为人温和谦逊,待人如沐春风,一顿饭吃的衡贺夫妇无比舒坦,这饭菜好吃,交谈也甚欢啊。

除了陆西泽偶尔会冷笑着酸几句,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也全然不与他计较,衡贺夫妇得知此次陆西泽不仅捐款,而且还带了2个实验室的专家过来支援灾区,顺便就对他有所改观。

看人别看他说什么,看他做了什么。陆总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做的都是实事,一般人根本比不了。

而且这些难听的话只是针对傅怀瑾的,他们也知道这两人的恩怨,就更能体谅了。这两人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能合作,坐在一起吃饭也算是大度了。

当然,衡贺夫妇俩觉得最厉害的还是秋长歌。

吃完农家菜,衡贺夫妇就找着借口先开车走了,将衡音丢了下来,给她和泽教授制造机会。年轻人多接触,感情总是会有的嘛!

衡贺夫妇走了,傅怀瑾和长歌去附近散去,陆西泽一言不发地回了西南区,于是只剩下泽越和衡音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认命地打扫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