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珩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阵窒息,像是呼吸不过来,眼角倏地发红,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又重新将酒杯拿过来,不要命的继续喝。
江缘希眉头瞬间紧缩,她快速起身,一个健步冲过来,又要像之前那样夺他的酒杯。
“哥,你别再喝了!”
江北珩醉意朦胧,手劲儿又大,江缘希夺不过来,狭长的眼尾扫了过来,暗示意味十足。
“别抢。”
江缘希心里面一下就委屈了。
就她哥这臭脾气,真是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孤寡一辈子吧!
明知道胃不好,居然还像这样不要命的喝。
早晚得给他收尸!
正想着,江北珩又将一杯白酒灌入喉中。
他喝的多,又猛,嗓子承受能力有限,剧烈的咳嗽起来。
江缘希也恼了,扯着嗓子喊。
“不能喝就别喝,硬撑,撑着给谁看?”
“人都不在你身边,你就算是喝死了,她也不知道,到头来还得指望我给你收尸!”
她今天必须把她这傻大哥给骂醒!
无情的嘲讽,一句句的刺入江北珩的心脏。
他猩红的眼眸倏地睁开,狠厉的目光充斥着怒意。
他薄唇轻启,话还没说出口,男人俊美的脸蓦地变得惨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哐当”一声巨响。
他的长臂扫到桌子上的酒杯,酒杯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江北珩捂着腹部,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呕吐声。
医院,急诊室外。
医生推开门,满脸愁容的走出来。
江缘希赶紧迎了上去,焦急道:“医生,我哥哥怎么样了?”
“没事是没事了,但是你们这些做亲属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知道病人胃不好,居然还纵容他喝这么多酒?这不是不要命吗?”
被医生数落了一通,江缘希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吐槽。
他这大哥权势滔天,自己要作死,他哪里拦得住。
医生接下来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大多是饮食保养方面的。
江缘希也都一一应下,后来又办了手续,完成了缴费。
等到回来的时候,江北珩已经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怕打扰他休息,江缘希悄悄的推开房门,放轻了脚步。
男人的精神状态很差,脸色依旧惨白,梦里呓语,还在喊着某人的名字。
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她小时候的时候就听说了自家大哥有个非常喜欢的女孩子,后来却是分手了。
只是这万万没想到,那位女孩子居然是跟自己的上司林苏杭。
到底是自家大哥,即使刚才那样挖苦,江缘希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她来回在病房里面踱步,然后又将手机拿出来,眼咕噜转了转,发送了一条仅林苏杭可见的朋友圈。
……
江北珩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他也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是在高中的校园里面。
男孩的肩上背着软糯糯的女孩。
女孩拉住了男生胸前的衬衫。
他脚步微顿,斜眸看她:“什么事?”
“下、下来。”
女孩说的很简短,似是害怕他听不懂,又用右手指了指地面。
男人自然明白,但是他只当不知,懒懒应声:“听不懂。”
说罢,他长腿一跨,走上了楼梯。
女孩急了,教室里面都是同班同学,他们这样会被误会。
她一急,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快把、把我、放下来。”
只是等到说完的时候,男孩也正好走到了楼梯间。
他将她又往上提了提,手指握着门把手。
“嘎吱”一声,推开后门。
教室里的老吊风扇嘎吱嘎吱的响,白色的日光灯亮的有些恍眼。
听着同学们的低呼声,女孩害羞的将脸埋入他的后背,她和他渐渐的融为一体。
男人的唇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真美好啊……
然而,下一刻画面却陡然一转。
迷离间,他好像看见远处白光乍显。
破碎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再次重现。
天上大雨倾盆,女孩的头发被打湿,细碎的刘海在额前垂落。
她眼眸含泪,微微垫起脚尖,细嫩的胳膊抱住男孩的劲腰。
一触即离。
她将碎发别开,四目相对,坚强且倔强的对他说。
“江北珩,我们分手吧。”
“其实,你从来都是不是真正的爱我,或者说,你只是爱那个听你话的林苏杭。”
“可是,你知道吗?我喜欢吃臭豆腐,我不喜欢吃牛排,不喜欢喝红酒,那些高档的生活我真的过不来。”
“所以,对不起,我累了。”
“我们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说完,女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走路潇洒,身姿绰约,再也不复当初那个软糯糯的女孩模样。
他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一片湿润,泪水和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想冲上去,抱住她,然后告诉她,他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好。
可是他会改的,他可以很听话的。
然而,他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浑身僵硬,一点也动不了,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
“江北珩,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在男人的脑海里面回荡。
“杭杭!”
江北珩黑眸猛然睁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如坠深渊。
他双臂撑在病床上,勉强让自己坐起身。
视线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是在病房里面。
因为昨天喝了太多酒的原因,江北珩的头到现在还是痛的。
他按着太阳穴,努力的回想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昨天他在喝酒,后来江缘希来了……
然后发生什么,他记不太清了。
就在此时,病房门“咚咚”响了两声。
江北珩的眉头蹙成小山,再加上刚才做的那个梦,他的心情非常烦躁。
只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他声音冷冷,态度不算好。
“进。”
林苏杭推开房门,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江北珩眸中带着不敢置信,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杭杭你、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撑着床,作势要起身。
手掌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男人眉头蹙起,循着导管看去,自己现在还在吊水。
他粗鲁的一把将针孔罢了,任由血液流淌,穿上拖鞋就要走过来。
然而,江北珩的身体依旧很虚弱,走路的速度都很慢。
林苏杭无奈之下只能过来扶住他,埋怨道:“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注意,不舒服就别乱动,赶紧躺好。”
江北珩不反抗,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身子。
林苏杭将他扶到床上,然后又把被子给他盖好,随后瞥了眼旁边的吊水。
她转身欲走,却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衣角正被人使劲的抓着。
女孩循着视线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江北珩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指甲盖上的月牙,白里透粉,在日光灯的照耀下,闪着莹润的光。
她微微抬眸,与他对视。
男人喉结滚动,深情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许久后,他听见她说——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