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要和你以这种方式决一死战。”
即使听到琼元那声“不死不休”，琼玉也没有流露半分慌乱，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狂风猎猎作响，吹起他的衣摆飘动，青色的魔力里不掺杂半点黑气，其血脉纯净的确是千百年来的罕见。
赤红的火焰点燃这方天地，吞没极端兴奋的众魔心头之火。
青红交织，法术对轰。
于二人身后皆是浮现一只巨大的魔身，弯下鳞甲覆盖的粗糙脊背，它们并不好看却充斥着力量感，与人形的琼玉、琼厌相比称得上反差。
他们的身形开始彼此变换，以掌凝聚魔力互碰，领域之间相互碰撞产生火花。
他们招招狠辣，似乎真的想把对方立刻杀死在原地。
“天魔掌！”
他们习的是相同的功法，连法术都大差不差，不过琼玉作为少主到底要比琼厌多几分，学的也有所不同。
“转魔指。”
掌与指聚集一点而产生余波震荡向四周扩散掀起烟尘掩过二者身形。
烟尘久久不散，观台上有的魔族已经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向场内张望，琼元双目眯起神识透过浓烟看见还在对峙的二人才放下心来。
他们从浓烟内打到浓烟外，从地面打到高空，两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出现伤口，最后更是直接召唤本体开始肉身互搏。
旋风与赤火都在拳拳到肉下留下深浅不一的风痕或烧伤的凹陷。
幻梦的指尖敲着衣料，看着战斗中心的眼里若有所思，正是因为难分高下才不免让人疑惑他们的作为。
“你们怎么看？”尤莎温笑盈盈地开口向秦别枝与姬朝衣询问。
“我们的眼力肯定不如界主好，自是看不出个强弱高低。”姬朝衣头也没回。
“你不准备阻止，那就是乐见其成。”秦别枝散漫地道，“你对琼元不满意，那你对这两位少主、少族长，就满意了吗？”
“至少我不讨厌。”尤莎温道，“但是比起琼元呢，这两位又温和了，尤其是琼玉，哎，说实话吧，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优柔寡断的。”
秦别枝沉默了一下，优柔寡断？好吧，或许确实可以这么说，不然以她对这位向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主一贯的差劲态度，琼玉应该想办法杀死她才对。
这怎么不算挑衅少主威严呢。
“至于琼厌……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们界主是不是都不能掺和如今三十六族的事情？”
“是啊，这也算是天道限制吧。”
“难怪。”
秦别枝就说，如果界主能随意插手，那这些魔族哪有什么自由。
“坦白说，接下来的才是我想看的真正的好戏。”
尤莎温这句话还没完全落下，场内攻势一转，竟是齐齐朝琼元而去。
琼元冷笑一声，那掌心一推，便轻松将二人的招挡了下来。
“你二人不过炼虚初期，却敢妄图杀我，可笑至极。”
琼玉懒得搭理，嘟囔了一声：“真当我们傻啊跨两三个大阶和你打。”
琼玉所踩的地面突然一阵剧烈震动，将众魔都震得晃抖起来，他们尝试悬浮于空，却不知为何被按在原地。
连秦别枝和姬朝衣都不能轻易移动了。
距离高台最近的夜绛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她的喉咙有些干涩了。
“椿长老，您可还记得暗魔族流传下来的传记里还写了什么，关于这决策场的事情？”她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干巴，不如此前灵动。
椿老沉默良久，“夜莉梵大人曾经说过，她豢养的魔犬乃天下第一，战力堪比渡劫。它化为长刀，具有劈开空间之力，破坏力难有匹敌。后于地底沉睡数万载，醒来那日将堪比神明，可灭神、斩神。”
“醒来那日，可是今时？”
“……我不确定，只是如今这架势，怕就是那魔犬醒来了。”
“如此看来，倒是不需要我们出手了。”夜绛坐回位子上，身子轻松地向后半倚，语调平缓。
“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这是属于暗魔族的秘辛，其他的魔族自然不会清楚，他们只能看着那从地下破土而出的尖角，面目可怖的犬脸以及健硕的线条勾勒出的庞大身躯。
它的毛发是黑色的火焰一簇簇地在风里飞舞。
低沉的吼声响彻整个决策场，众人鼓膜震动，嗡嗡作响。
秦别枝揉了揉耳朵，“这也在你的意料之内？”
尤莎温摇头，半晌叹气感慨道：“我从来不知道，夜莉梵还埋下这么一手。一代暗魔之祖，初代魔界界主，难怪她能碾压那个时代。”
“你怎么确定它是夜莉梵的所属物？”秦别枝不解。
尤莎温指指自己的耳朵，“界主，可以听到这方世界的声音，暗魔族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自然就知晓了。这足以斩神的一件利器，就是不知道他们谁能够使用，又是否能真正地将琼元拉下马。”
魔犬苏醒时就看见极为陌生的四周，自幼与它长大的夜莉梵早已化为一捧黄土。
界主拥有比拟至高神的实力，却没有与它们一般天地同寿的生命。
时间会带来死亡，将他们引入坟墓。
它悲伤、愤怒、哀鸣，它感知不到自己主人的气息，只能感知到与她身上相似的血脉。
它想要向暗魔族靠近，偏偏被这隔离护罩所阻拦。
于是它看向那两个拥有纯净的、与它主人一样的魔族血脉的家伙，干净的魔力没有被蚕食，吸引着它。
一道声音传入琼玉与琼厌的耳边。
“呼唤它的名字伏荷，并将你们的意图告诉它。”
话落，戛然而止。
椿老立即打断了夜绛的传音，依旧是晚了一步，她想不明白夜绛究竟为什么。
“我们是要夺回我们的权位的，你居然去帮助敌人的后辈？”她指责夜绛，那双眼睛浸满怒火，她伸出的手指不由发颤。
夜绛没有与椿老对视，她低着头默不作声，直到这方天地的温度越来越高，那把长刀的阴影倾向这处观台，将她藏在影中。
“椿老，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