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熟悉的镇子,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熟悉。
乔迪站在自家屋子的窗口,眺望外面熟悉的,昏暗的街道。
即便这场雨下了一整夜,将天空遮蔽,将地面浸润,可是当天应该亮起时,即便太阳被遮挡,天,仍旧亮了。
雨仍旧挣扎着,却不可遏制显出疲态。
乔迪看着雨,看见自己的叔叔推门走了出去。
他本想出声询问什么,但在发现门外一名撑着伞于稀疏的雨中走来的身影后,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举着黑色的雨伞,点缀着流光的黑色裙摆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
撑着伞的女人停下脚步,伞的边缘抬起,露出白色衬衫衬托的那张美艳脸庞。
乔迪认识这名女子,她叫阿玛雅,是这座镇子中唯一的翻译官,也是少有的学识分子。
“她和叔叔在说什么?”
乔迪忍不住屏息试图聆听两人的交谈。
可是即便雨水已经不再嘈杂,仍旧将交谈的内容尽数吞没。
乔迪看到阿玛雅与蒂亚戈交谈的过程中,视线随意扫过来,风吹动她黑色的短发,露出她白皙的雪颈与光洁的下颚曲线。
乔迪下意识选择回避视线,长着雀斑的脸不自觉泛起一抹红晕。
等乔迪好不容易调整心态,重新看过去时,阿玛雅与蒂亚戈的交谈已经结束。
这个浑身散发着知性美的女子仅给乔迪留下一个撑着伞的背影。
黑色的伞与黑色的裙摆渐渐远去,裙摆下那双仿佛世间最干净的玉足踩碎地面的积水。
房门被人推开。
“乔迪,你在看什么?”蒂亚戈随口问道。
“啊……我我我……没看什么!”
乔迪慌乱地收回视线,这次连那对尖尖的耳朵都泛起红晕。
蒂亚戈明显带着心事,没注意到自己侄子的慌乱,毕竟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因为自己阿戈尔人的身份,导致从小性格就内向。
“乔迪,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话,这几天好好待在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门!”蒂亚戈再次强调一遍。
听到叔叔语气如此严肃,乔迪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跟着露出忧色:
“难道边境的事态更严重了?”
“比边境更恐怖。”蒂亚戈苦涩道,“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潜入镇子,就连审判庭官方的人都开始慌了……
是的,他们慌了,他们原本只是悄悄来到镇子,但如今已经倾巢而出,试图在镇子中找到什么。”
乔迪怔住。
他从蒂亚戈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违和感。
为何叔叔能知晓这些?
如果说审判庭官方的人因为行动匆忙被镇民察觉到什么,那审判庭行动的原因为何叔叔也能知晓?
是阿玛雅告诉叔叔的?
可阿玛雅不只是一位普通的翻译官,她又是从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一连串的问号让乔迪脑袋瓜有些发晕。
蒂亚戈在这段时间已经翻出一件雨衣,抬手披在自己身上,又往门外走去。
“乔迪,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出门!”
蒂亚戈再三叮嘱道:“我去跟其他镇民说明情况,他们需要我这个镇长来安抚情绪,你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知道了,叔叔。”
乔迪认真应下。
当蒂亚戈披着深灰色雨衣的身影在乔迪注视下离开后,乔迪回头看着自己安静的家,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也许是雨天本就适合触动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文艺范。
乔迪此刻就忍不住有些伤感。
“镇子明显正在发生什么,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帮不到大家。”
“你好,能帮帮我吗?”
“呜啊!!!”
正当乔迪抒发自己情绪时,一个白毛狗头冷不丁从窗框旁边探出,吓得他直接惊叫出声。
窗外那个人也被吓得一个激灵,重新退回雨幕下。
“你……你是什么人?”
乔迪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仔细打量这个已经被雨水浇个浑身透彻的鲁珀。
“我是从内地来的。”齐言站在雨中拧干自己的尾巴,“本来按照计划,我和我的妹妹以及同伙……啊不是,我是说同伴们,我们本应该一起行动的。
结果在路上我被一群不讲理的土匪拦路打劫,说什么这地盘是他们的,不许我们过,我当时被吓坏了,匆忙逃难时与妹妹和同伴们失去联系。
万幸我身上带着导航,一路上还有各种N胞胎帮忙纠正路线,这才没有溜达到海里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乔迪被说得一阵头晕脑胀,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别站在雨水里,快进屋来免得着凉。”
“多谢,你真是个好心人!”
齐言一脸喜色直接爬上窗户框。
“哎!走门啊!”
“哦哦。”
一番折腾过后,齐言总算如愿以偿进入乔迪的家中。
乔迪翻出自己的浴巾和衣服,推着齐言进入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
等齐言一脸舒爽从浴室重新出来后,发现乔迪已经细心的为他准备好姜汤。
“这片大地还是好人多啊。”
齐言捧着热乎乎的姜汤,一脸感动:“你是不知道,我这趟伊比利亚之旅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齐小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老登手里吃瘪!”
乔迪没有搭话,腼腆笑着将齐言那些湿透的衣物丢进水盆浸泡。
做完这些后,他看了一眼捧着汤碗咕噜咕噜牛饮的齐言,犹豫道:
“先生,我并不是要驱赶你,但是等我将你的衣物洗干净后,我可以送你一些物资,你还是尽快离开格兰法洛吧。”
“啊?”齐言从汤碗中抬起头,“这就要赶我走啊,我虽然没钱报答你,但我在伊比利亚也认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迪脸又开始涨红,连连摆手解释道:“我没想过收你的钱,只是格兰法洛最近不太平,我担心你外地人的身份被牵连进去。”
“可是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的宠物走丢了。”
“宠物……”
乔迪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齐言坚定道:“我对我的小海猫视若己出,它不单单是我的宠物,也是我的家人!
虽说我抽卡沉了的时候恨不得将它吊起来皮鞭沾凉水,但你不能否认它all~all~叫时我对它的热爱!”
乔迪渐渐适应了齐言的胡言乱语,脑海中经过筛选接收,大致领会到齐言对自己宠物的关心。
他挠挠头,勉为其难道:
“能跟我说说你那只宠物的特征吗?也许我可以帮你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