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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风化崩解。

巫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几乎淡不可见的‘腕力球’,眉心渐渐簇成一团。

“还是太急躁了,时间可不是谁都能把握的。”

嘴上称赞着,巫王手指画出几枚音符,继续摆弄时间。

祭坛中心的虚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仿佛年久失修的老电视一般,画面不断闪烁。

虚影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担心影响到巫王,还是选择闭上嘴巴。

“想说什么便说吧,允了。”巫王淡淡道。

“……我可能坚持不到他回来了。”虚影的声音飘忽不定,“如果他问起,你就说我被你回收了吧。”

巫王眼眸轻抬,瞥了一眼周身已经出现毛刺的虚影:

“你不过是一段残音,还没有资格被我回收,我接受你的献礼,前来投下我对未来的押注,我只为齐言而来,仅此而已。”

“这样啊。”

虚影对此没有太多意外,只是略有遗憾叹息一声。

他能感受到自己离溃散已经不远。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齐言的气息正在逐渐回归,即便他无法坚持到最后,剩下那一段旅程,齐言也足以自己找回来。

总不能都到家门口了,还继续迷路下去吧……

巫王手中的‘腕力球’发出一声轻响,如泡影般骤然消散。

虚影见状似有明悟:“到此为止了……”

虚空中一道裂缝乍现,不可抗拒的引力将巫王身躯笼罩,试图将其拽回他本应该存在的地方。

“哼!”

巫王冷眼回望裂缝,发出一声霸气的轻哼。

他的脚步纹丝不动站在地面,没有丝毫被拽走的征兆:

“我站在这里,只因为我想站在这里,最好不要试图挑衅我。”

虚空裂缝的引力仍在持续。

虚影忍不住打趣道:“莱塔尼亚的先皇啊,您的威严似乎用错了地方,这只是一道规则的引力,又不是什么具备意识的存在。”

“规则?”

巫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规则是由我谱写的,你以为我是谁,我站在这里,便是唯一的规则制定者。”

“引力表示自己听不懂,并越来越强。”虚影阴阳怪气道。

巫王:“……”

他突然回身一掌拍碎了那道裂缝。

随后巫王重新看向虚影,冰冷道:“这便是忤逆我的下场,你可知晓?”

虚影:“……我都要死了,你吓唬我也没用。”

“谁说你要死了?”巫王反问。

虚影:?

巫王追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虚影:??

“赫尔昏佐伦,奥托·迪特马尔·古斯塔夫·冯·乌提卡·赫尔昏佐伦。”

巫王声音冰冷道:“你被冠以这个名号,那就要做好承受这个名号重量的准备,即便你只是一缕残音,在我看来还不如一个饱嗝悦耳。

但你需要记住,这个名字应该带给你的荣誉和尊严。”

虚影仍然不解。

巫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再次举起自己的手指,控制一道音符划破指腹。

鲜血在他的指尖吐露,化作笔墨为这位莱塔尼亚的先皇继续谱写乐章。

猩红色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将盆地笼罩,风与沙的声响化作谱面,呼吸与心跳化作节拍,世间的一切规则化作灵感。

“我于此,为这片大地赐予新的乐章,赫尔昏佐伦为时间钦定新的意义。”

巫王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沾染鲜血的手指在濒临崩溃的祭坛上画下一道又一道充满力量的音符。

一篇新生的乐章降临于世。

“此章名为《终末之后》!”

巫王落下最后一笔。

濒临崩溃的祭坛重新被注入新的力量,虚影眼睛瞪大,不敢置信感受着自己早已步入末路的身躯重新变得凝实。

“这是……你的灵魂?”虚影惊愕道。

巫王转身,亲自划开新的虚空裂缝,迈步走入其中。

在裂缝即将愈合之际,他回首看向虚影,平静道:

“齐言赐予你生命,但你需记住,人们称呼你为巫王,你的名字叫,赫尔昏佐伦。”

虚影有些说不出话。

他能感受到,此刻巫王骄傲的表象下,灵魂被撕裂后的痛楚与虚弱正在扩散。

虚影沉默一瞬,眼见巫王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裂缝之后,他急声道: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不是为我,是为我们。”巫王傲然道,“下次见到那位萨卡兹的魔王,记得告诉她,这片大地的第一术士,已经无可争议,且没有那可笑的前缀了。

最终站在时间尽头的,是我们。

巨兽,不过尔尔,你我即是这片大地的第一术士!”

裂缝彻底愈合。

虚影重新恢复原状,他顺着祭坛延伸出去的那一部分尽数收回。

一道身影于祭坛上空闯入这片世界。

那道身影怀中黑色的时钟发出一声钟鸣,停滞的指针颤抖两下,最终坚定地逆转一格。

伦蒂尼姆上空,消失的红色源石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拖拽回到现实!

……

……

特雷西斯脸色阴沉抵达银石崖战场。

在无数萨卡兹的注视下,他快步穿行在军队中,远远看见一位古老的王庭之主。

令特雷西斯讶然的是,在食腐者之王面前,竟然停摆着一艘属于维多利亚公爵的战舰。

红色的活性源石风暴与灰白色的食腐者巫术侵蚀着这艘战舰,萨卡兹们不停冲击着这艘战舰,可这艘战舰就好似汹涌浪潮中坚不可摧的礁石,任由无数浪潮拍碎在它身上,固执地屹立在原地。

威灵顿立于战舰甲板最前方,即便苍老的身躯已经出现不可逆的伤势,他的背脊仍旧笔直,与前方漂浮在空中的食腐者之王对峙。

特雷西斯没有急着介入这场对峙,拽住身旁一名准备冲锋的食腐者,问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维多利亚的公爵会独自冲到我军腹地?”

“我不知道啊!”食腐者主打一个直白。

特雷西斯:“……”

松开眼前的食腐者,特雷西斯目送对方愣头愣脑继续冲向那艘战舰,苦笑道:

“我真是被追急了,竟然去问这群只知道打仗和杀人的家伙。”

“摄政王,真的是您呀!”

一声兴奋的低呼从特雷西斯身后传来。

特雷西斯扭头看去,发现是一名食腐者之王的嫡系灵幛战士。

“你有何事?”特雷西斯问道。

“我见摄政王您刚刚是想问一些事情,我可以为您解答!”灵幛兴奋地凑上前,“之前我被宗长下令进攻开斯特公爵战舰,结果冲出去没多远,局势就变了,我又被召回来围攻威灵顿。

您看这不是巧了,我竟然正好碰到摄政王殿下想要问事情。

我跟您讲,这片地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罗德岛那群人的小秘密我都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