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情报官汇报的消息,会议室内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肯定是个好消息,毕竟飞空艇已经进入真理的范围。
但参谋团们神色都严肃起来,甚至远超之前。
萨卡兹只是文化程度低,又不是智商低,飞空艇最大的优势就是让人干瞪眼的飞行高度,没道理会自断一臂。
“公爵,这里面一定有诈,我的建议是先保持距离观望萨卡兹的动向。”
一名参谋团成员当即提出建议。
可瞬间就有另一人站起身反驳:
“这不是两军对垒,而是追击战,我们不能忽视萨卡兹故布疑云的可能,一旦让飞空艇越过银石崖我们就失败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要面对萨卡兹魔王和众多王庭,再谨慎都不为过。”
“这是战争,机会稍纵即逝,我们要权衡的是利弊。”
参谋团分化成两股势力,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争辩起来。
齐言在一旁听得头都快大了,扭头看去却惊奇发现博士正听得津津有味。
他将凳子挪到博士身旁。
凳子腿摩擦在地板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却完全没打扰到争执的参谋团众人。
“这怎么还没打起来就先内讧了?”齐言凑到博士耳边询问。
“这算哪门子内讧,分明是在逼温德米尔下决断。”博士低声答道,“参谋团的常规操作了,他们只管提意见,采不采纳是领导的事。”
齐言有些惊讶:“那要这些参谋团有什么用?”
博士笑而不语。
叩叩——
温德米尔手指虚握,敲了敲桌面。
争吵的参谋团立即安静下来,眼巴巴等待温德米尔发话。
“全军做好交战准备,让战舰群适当分散,但不可以离开主炮范围。”温德米尔语气平静。
“可以采取梭形排阵,重点保护侧翼避免萨卡兹的王庭大君袭击。”
“主炮不要轻易开火,避免王庭大君趁补充间隔出现。”
“我建议……”
随着温德米尔开口,参谋团立即统一阵线,围绕温德米尔的决定细化作战安排。
“我的建议是主炮瞄准飞空艇,能开火就不需要保留。”
博士突然也插入其中,语气平缓而自信:“公爵所在的战舰不需要保护,我可以保证王庭大君会自觉放弃这里。”
包括温德米尔在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视线扫过齐言。
他们都明白了博士的意思,有齐言在,那些王庭大君不至于凑上来找打。
齐言看了眼温德米尔,又看了眼博士:
“你就是这样指挥作战的?用决战技守蓝门?哪来的可汗?”
……
……
飞空艇上,特蕾西娅看着忙碌的萨卡兹王庭军们在眼前跑来跑去。
变形者站在她身侧,充当通讯员一职。
“曼弗雷德的表情很精彩。”变形者讲解道,“赦罪师在行动开始后就脱离队伍不知所踪,血魔被我们弄生气了,谁跟他说话都不搭腔。”
特蕾西娅:“……”
变形者继续道:“食腐者之王倒是积极,表示只要你开口,他会立即挥兵前来。”
“不必了。”特蕾西娅摇头,“公爵们看似联合行动,实则各有打算,我们眼前的麻烦就只有温德米尔和威灵顿两位。
但威灵顿有食腐者大军牵制,注定无法前来,我们要考虑的只有温德米尔。
让飞空艇再下降一些高度,碎片大厦的准备工作差不多了。”
“只靠天灾可毁不掉温德米尔的舰队。”变形者提醒道。
“本就已经失去机会了。”特蕾西娅神色平静,“当齐言这个变数出现时,萨卡兹的计划就已经乱成一团,碎片大厦的这次测试目标也不再是打击公爵势力,只需要让这片大地知道维多利亚有这个武器便可。”
变形者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先掩护殿下离开了。”
“他们留不住我。”特蕾西娅安慰道。
“我指的不是公爵联军……是齐言。”
“……”
变形者见特蕾西娅沉默,好言劝道:
“以齐言的性格,一旦你被他找上门,萨卡兹的魔王就要变成罗德岛的了。”
“……此事我自有打算,不过现在确实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特蕾西娅仍然不打算撤离,她转身走到飞空艇边缘,向后眺望正牢牢跟在后方的高速战舰群。
那支温德米尔的军队中,最中心的主舰上方,主炮正闪烁着橘红色的能量光泽,显然已经蓄力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这一战很有必要。”特蕾西娅语气有些低落,“萨卡兹的巫术很强大,但也正是如此,太多的萨卡兹沉溺在历史的荣光之中。
众魂庇佑着萨卡兹,众魂囚禁着萨卡兹。”
变形者走到特蕾西娅的身边,替她说出她不忍说出的话:
“也许可以用一些牺牲,唤醒那些可怜的萨卡兹,用伤口让他们看清这片大地万族的进步,用疼痛让他们睁开双眼。
殿下,您认为这一战会有王庭陨落吗?
不知女妖的丧钟是否会在这座战场上奏响?”
变形者歪了歪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提醒道:
“齐言出了一些意外,罗德岛的人并不了解齐言的本质,她们固执的要求齐言不许再出手。”
“并非不了解,而是故意不去探索。”特蕾西娅认真道,“凯尔希和阿米娅,还有博士,他们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所以才能吸引到齐言。
但我也需要做出自己的判断,我需要知道,齐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变形者怔了一瞬,终于跟上特蕾西娅的思路:
“您不会要主动去找齐言吧?”
特蕾西娅颔首。
变形者小声嘀咕道:“为什么我们总能遇到主动追寻齐言的小姑娘呢?”
特蕾西娅:?
察觉到特蕾西娅探寻的目光,变形者笑道:
“我们会负责将您送到齐言面前的,上一次那个叫比尤拉的小姑娘一定能让齐言满意,您更是如此。
希望这两个投名状能让这座战场上响起的丧钟并非为我们而鸣。”
特蕾西娅:!
她明显有些意外:“你们也开始畏惧死亡了吗?齐言有能力杀死你们?”
变形者摇头:“我们仍然渴望理解死亡,拥抱死亡,但齐言赐予我们的‘死亡’太过残忍,我虽然看不透,却能隐约捕捉到齐言的本质。
他褪下伪装的那一刻,我们的所思所想,所有概念将化作一场空谈。”
“我不理解。”特蕾西娅直言自己的不足。
变形者努力思忖片刻,解释道:
“齐言的血液可以消融源石,齐言可以利用源石的能量,但这一切……只是齐言认为他可以。”
特蕾西娅眼中闪过一抹茫然,扭头看向远处温德米尔的战舰。
过了片刻,她才恍然道:
“因为他认为自己可以,所以便可以。”
“是的。”
变形者继续输出自己的观念:“刚刚殿下说罗德岛那些人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是在我们看来,她们的行为很危险。
孤独的齐言不会认真对待这片大地,生死真伪他皆不在意,万物于他皆是过客,但现在的齐言,正被罗德岛的人慢慢拽进我们的队列之中。
齐言身边跟着一位神明,而在我们漫长的生命历程之中,对那尊神明的经历略有耳闻,殿下要听一听吗?”
“你之前从未提起过此事。”特蕾西娅第一次蹙起眉头。
“因为此前的齐言是孤独的。”
变形者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缓缓道:“我听闻的故事,就是一位不再孤独的神明为了守护祂所在意的人们,选择释放自己的力量而造成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