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丽景门,刚过护城河,展长松一行人就被铺天盖地的莽兽脚印惊翻了天!
怎么会这么乱?
这哪里还有生还的余地可言?
脚印错综复杂,层层叠叠,但可以辨明北侧比南侧少了好多人马,且没有车辙的痕迹。“那邸盟该是向南去了,朝这边走——”展长松打马就要奔去,却被康诗远勒停,“康老板,你什么意思?”
康诗远又望一眼南侧,那密不透风的脚印深不见底的密林,他咽下叹息,像是诀别,“救回邸大警官的性命是小,斩杀那老贼,了结这一切暴乱才是关键!”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你看看!”展长松急了,康诗远却拧回头来向北望去,“难道你也信了康昉的话?说他邸盟就为了逃命?他不还是和你一样!”
“所以剩下的,我来!”康诗远打马而起,带领康家人向北奔去。
温顾醇心里挂着的可不是一条两条人命的事,他长喝而去,温家人也随上。
肖进阳留下来劝说:“展大警官如今的形势不好兵分两路!您这样想,就是邸大警官一举在先为我们吸引了大批莽兽的火力,我们向毕罗宫进军才更有保障!但我也有心挂念与他,那我肖家人全凭您调遣!”
这种两难的抉择害得展长松久久抬不起头来,他胸口剧痛险些从马上摔下来,肖进阳一把扶住他:“展大警官!”
何颂扬穿出队列带警员向南行进:“展头儿您放心,不救回邸老大,我们誓不回还!”
展长松拧歪脖子瞟一眼兄弟们的背影,笑着怼他,“你怎么跟出来了?”
何颂扬甩起鞭子,笑声朗逸,“哈哈刚才就没追上邸大警官,这不又来机会了,驾——”
炼郎骷
“哈哈哈这等卑劣,你还不是东施效颦?”海株昆的黔驴技穷快把五爷笑疯了,“你说你能倒弄出点新鲜的玩物也行,这耍来耍去,还只是步人家的后尘,难怪你只敢躲在几位爷和各个宅子的背后使坏,等这些个小崽子长大成事得猴年马月了哈哈哈哈。”
“哎我真就想不明白了”,五爷一手甩去一排小崽子,拧过腰身盯着海株昆的眼珠问:“就这样,你是为何非要反了我的?”
海株昆左右闪躲不开他的眼神,突然窜天猴似的吼:“你连岸娇都下得去杀手,怎还会久留于我?依旧是个死,我等不到那一天,我也得先拉你下水!”
小武陪着心儿在铁楼梯旁靠上一靠,他盯着她,撕开内里的衣袖裹紧她身上一处又一处的伤口,心儿依偎在他胸怀里,又帮他勒紧护腕。
这种决战中,他俩厮守在稀疏昏黄的火把下,尤为不合拍。
心儿撩一眼眸子,看向曾关押她唯一一个女王者的那个笼子。
想当年在那里岸娇就是靠企盼这种卿卿我我的厮守度日的吧!
遥想岸娇蜗居在炼郎骷大概有半年之久,生产之痛楚令她的身子久久不能恢复战力,她尝试了千方百计始终不能逃离,何况天天只海株昆外出采买的那点空当。
她才能依迷阵之法谱写人生篇章,岸娇真的是天之骄子,她的才华横溢,她的举世无双,她的前缘后孽,她的绝学家传,她的熟读药书,她毫无保留言无不尽地撰写着,但那一笔一画无不在书写着她对五爷的企盼与坚信。
也许这就是女人才能懂得的吧。
但她在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来,只有窗边的月亮不停地在转啊转,每一天的煎熬岸娇在说不清的痛楚中等待的还是五爷,直到最后一笔、最后一口气息都没写完她的遗憾。
心儿叹了气,转向小武笑盈盈,谁说在这里不可以你侬我侬!
岸娇,我帮你圆了梦!
还要替你报了仇!
杀了他!
不,他两个。
心儿也曾疑惑过,就是看着岸娇娟秀的字迹才能过活的那些日子里,就好像看到了她磨断十指的巧手,看到了她死不瞑目期冀的眸子闪亮闪亮的,难道炼郎骷里就没谁撞见过岸娇的尸身吗?
没有。
那心儿也曾不断数算,就是被关在海宅那两年,海宅还有什么奇毒来着?
五爷一时暴怒:“你跟在我屁股后头的时候干成了多少丰功伟绩,你就不会想点好的?娇儿,我的娇儿,娇儿的死,你把她藏哪去了?你还我!你就是为了这个,为替她报仇才要杀我?”
“不对呀,你根本不在,前因后果你根本没看到,你怎会听信他人之言?哦对了,不是他人,是你娘亲杨颂美!是她告知你的?枉我赏她寿终正寝,她还是走漏了风声,这个该死!就由你数罪并罚,拿命来——”
五爷这副表情像极了第一次来到炼郎骷,海株昆要绝杀他之时的样子。
那个日子,五爷刚刚被放出葛宅,大抵岸娇的后事海株昆也刚刚料理完。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她终究是没等到他!
海株昆就是怕五爷查看出什么来吧,才那么乖巧地草草了事,却从那以后奠定了一种阶级:一主一仆,不再是兄弟,海株昆终不得跨越!
“我为你做过什么?我的辛劳你哪里记得?你念过我一丁点的好吗?”海株昆被追杀的慌不择路,却滔滔不绝:“我帮你干灭了赵苏李贾四大家,你侵吞了他们的一切家财,葛虹远一下子就对你另眼相看了,而我有什么?我明面悬壶救世,背后为你炼毒杀人、换脸顶替、占山为王,我还得烧杀掳掠、毁村灭镇、虐童嗜血……”
“够了!”竟是小武起来喊停。
“你们无恶不作的勾当还拿来当丰功伟绩来说!我真替你们不齿!”
一个个成品都在这瞧着呢,都敢出来动了,谁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心儿瞧着孩子们的脸,气得泪珠浑圆浑身颤抖,刚想起身暴击,却被小武截停,我来!
小武敲响音频,以自己儿时家破人亡的切身经历一遍遍劝说——
生,我们做不了爹娘的主;
成长,我们做不了委屈的主;
活着,我们做不了取而代之的主;
但如果那一切都是过去时,今天我们可以向死说不,就是做了自己的主,好不好?
停下来吧,活下去!
谁还管以前怎样呢,下一个呼吸就是我们屹立不倒的底气!
都过去了,停了啊住手,给自己一次活着的机会吧!
死亡,会把你肉体之中灵魂深处的一切营养都榨干!
但活着是柔软的,鲜活的,有血有肉,有冷有暖,我们会动,我们会痛,甚至泪流了我们是会笑着的,你不会吗?
你感受的到,那就死不了!
如果可以,我也放下鹰猎,替你们向恶者报了血仇偿了冤屈,我们就是一样的人!
五爷疯狂嘲笑,“就你这点音频的本领,还敲什么,你喊呐,啊?哈哈哈。”
战事丝毫没得反转的局面。
却渐渐传来回音——
是章简,听懂了!
于是乎,回音接二连三,响彻群山!
这约,今日算立下了吗?
哈哈。小武爽朗地笑,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