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披撒银灰,魔对正此时摔下顶脊,翻砸路面,喷血呻吟。
机会来了!
心儿拔下小腿上的短刃,像极了魔弦钎的形状。
她持械杀来,为的就是给郎君报仇!
任谁看去,你都好惨。
可你本是不懂这些,也不在意的。
你如果能一直是一块石头,该有多好。
连今天王者分封而立、群龙无首的局势都瞧不出来。
那我似乎就只用往那一站,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你为我死在群魔乱舞之中。
我劝着自己,那样也算痛快,不要动手,你没那个实力,你不是小武。
怎知你竟能觉醒一点点,抱我逃回城来。
虽算得上遍体鳞伤,但还没有血崩吧?
那我就还算不得对手。
但现在?
你内外堪忧。
魔弦钎这种东西?没有十足的内力,就得拿命撑着。
你该是知道的,意外?在它这可不算稀奇。
还我郎君命来!
魔对呛血,还没爬起身子来,但心儿的杀气,他感知的到。
姐,不要!
原来你真的要……
不等心儿近前,魔弦钎飞身拦挡,刺穿心儿左侧腰腹。
心儿坠落,痛的喘息。
就说我不是他的对手。
心儿拿手中短刃划断丝弦,眼中出现的却是为郎君斩断丝弦时的他!
真的好痛,你一声都没吭。
魔对飞身而来,接心儿入怀:“姐,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
心儿柔若似水,瘫软的身子带两人前倾。
魔对撑不稳,他二人好悬倒在一处。
心儿鬼魅一笑,脚尖一扭,几指一旋,刺入短刃扎透魔对的胸膛:“我是。”
魔对痉挛,眼中凝结对血崩的恐惧,又渐渐闪退:“也好。”
我记得刚刚,与你跑在街上,陪你上房揭瓦,入夜不见;
我也喜欢你今天穿的衣裳,黑的像与我一模一样;
还有抱着你飞在天上,连飞蛾都追不上;
就是炼郎骷,我们又到了门口,却没进去;
好似那么多年里,我都没见过你一面,你都没瞧过我一眼;
这会真好,我就这样死在你眼里,像少主燃起的一团火,像山涧倾倒的一汪水,挥之不去,会不会?
心儿眼见着,魔对重重背摔在地,默默在心里对郎君说——
这回好了,我可以不为恨活着;
就为你眼中的爱活一回吧!
却没空激动一下,心儿一惊,收回短刃,飞身而起。
可怜小武全城陪跑,惨的就快用爬的了!
还有邸盟更惨从南到北往往复复地跟着,又被班勒暴打了一回,他干脆放弃,逃回去了。
班勒每每急的,瞧着小武打天上过,他都跟着直转磨磨,又不敢离了海宅半步,最惨的就是你个罗一涟,你去哪了还不回来?
魔对的死讯载着音频穿云裂石,傅云空浴血奋战,惊魂失魄,“小魔——”
小魔,别怕,我很快来!
“你们都给我去死——”
傅云空显然疯了!
罗一涟却微露笑意。
我就说这种干脆,不是谁都受得了。
连海株昆都算上。
妞儿飞离海宅之时,罗一涟特意等她在此,如约奉上海株昆新调制的毒液。
他既被逼到这步田地,似乎抓住你来挡架,真的能保命一条。
所以海株昆下定了某种决心。
但他亲手调配出的新品毒液却寻常的很,俗称莨菪子,对人体微循环能起到一定推波助澜的作用。
可惜魔对的身子!
同样可惜了小武的全宅布控,养润堂从早到晚他守的那样死。
心儿却在与罗一涟擦肩而过时,轻松得了杀手锏。
一动鼻子嗅一嗅,心儿笑自己太痴傻,原来就是漫山遍野的莨菪子,我竟如此大费周章!
也真是佩服海株昆啊!
杀了魔对分分钟的事,他竟然甘愿尽心竭力愚忠了这么多年。
莫不是也把魔对当成了谁?
心儿想不懂,却对莨菪子很满意,赏它一个新名字,就叫暴雪吧。
所以这毒打着了魔对的皮肉,魔对就晓得,无药可救!
他能清晰感知到的,不单是心脏被刺穿,痛这一回。
而是血液翻滚,冲爆血管,奔流到海无穷尽……
太痛了!
他对少主说,痉挛的几指敲去的音频,是只有他跟他能听到的频位。
但他最怕的不是每一次来来返返的死亡,而是他分不清了,或是不再看得清,他眼中的心儿哪去了?
姐,一定没有走!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好像一睁眼他就被扔进炼郎骷,身边没了哥和他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一切。
这种黑暗?
他渐渐认同,爱上了血红色,学会了享受死寂与躁动。
死亡从来不遥远也不陌生,不单纯是他的身子,还有他的心。
但心儿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他惊了!
总觉得她不一样。
后来才懂,那是她向死不屈的气概!
没有人生来,就为了去死。
连我也可以好好活一回!
生的机会,来之不易,只此一次!
不要剥夺,不要打扰,不要……
魔对哭了,又笑出声来。
但对我,真的不止一回!
死的结局,我每每都做好了准备,却总是生每每失而复得。
就这一次,最最解脱。
还好今天要死掉的是我。
否则就会是姐被死亡狠狠抓住,连死的气息都能吞噬掉人,多么可怕!
那么多的王者之中,只有姐一人得了自由,多好!
姐,好好活下去,为我,为我们所有被死亡囚禁过的王者。
若是杀了我,能连带着忘了所有的一切,更好!
炼郎骷的篇章,终会有结束的铿锵。
姐,你走吧!
忘了我吧。
旧事已过。
就是这血……
血液真的好宝贵呀!
少主!
没了我,你也还要记得,乌鸡灵芝汤……
我连喝三碗!
要小魔亲手熬的!
我教过,你学会了的,是不是?
别放手!
我很快到!
傅云空杀红了眼!
却被罗一涟一掌击晕,旋身带去。
“站住——”安珑急了,飞身拦倒,与他面对面。
罗一涟不屑瞥眼,只摆了几根手指尖。
安珑竟凌空摔落残局。
三人余剩的王者惊停一颤,安珑手指望天,艰难道:“他,是,叛徒!”
罗一涟瞥他一眼,海宅的好东西,任我所用,有什么可稀奇的:杀无赦,别听他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