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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官人可是有了消息?”

里屋一个不施粉黛,俏脸苍白,却依旧难掩清秀婉约的女子,正半依在床上,攥着发钗,泪眼婆娑。看到闯进来的张教头老两口,激动的问道。

“我儿,这个发钗?……”

“官人,是官人。这个发钗是官人离京前,女儿亲手交给他的。爹爹是从哪里得到的?是不是官人回来了?”

林娘子看着张教头激动的问道。以至于原本苍白的脸上,都闪现了一丝红润。

“确定?”

张教头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林娘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把发钗拿到眼前,双手轻轻的抚摸着。

“不会错的,这支发钗是官人专门请‘珍宝楼’的师傅打造的,这里还有官人特意留下的标记,绝不会错的。爹爹,是不是官人来接我了?”

“呼……”

听到林娘子的话,张教头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爹爹?……”

林娘子焦急的看着张教头。

“哎!……”

张教头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林冲的信,交给了林娘子。

林娘子疑惑的接过信来,打开后,只看了一眼,便泪如泉涌般的滚了下来。

一目三行的看完信,林娘子虽早已泪流满面,不过眼睛却闪出了一丝亮光。

“爹爹,我要去梁山,我要去找丈夫!”

“梁山?……”

听到林娘子的话,老太太和锦儿都不禁有些迷茫。

虽然不知道梁山是哪里,不过二人都知道,林冲此时应该在沧州,怎么无缘无故跑到梁山了。

“哎!……”

张教头无法,只得叹了口气,把林冲的遭遇大概讲了一遍。

“什么!落草!……”

老太太听了张教头的话,顿时面露惊恐。

使女锦儿可能年纪尚幼,对落草为寇还不觉得怎么样,可能还会因为新奇,有那么一点点的憧憬。可是本本分分活了大半辈子的张家老太太,突然听到自己的女婿,成了打家劫舍的山大王,好悬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

老太太看着张教头,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莫慌,儿啊,你的意思?”

张教头冲着老伴儿,摆了摆手。又看向女儿开口问道。

听到张教头的话,林娘子紧了紧手中的发钗,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爹爹,女儿要去!”

“儿啊!……”

“哎!罢了!同去!咱们一起去梁山!”

老太太听到林娘子的话,哀嚎一声,就想哭。只不过下面的话还未说出,便被张教头一声叹息打断了。

“什么?一同去?”

老太太惊恐的看着张教头,一脸不可置信。

“是啊,同去。儿啊,如今梁山的寨主,亲自到了东京,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咱们一起上梁山!”

张教头盯着女儿的眼睛,低声说道。

“老爷?……”

张教头皱着眉头,对着老伴儿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道。

“如此女儿便养足精神,我明日就去与张头领商议一下。”

说罢,张教头拉着老伴儿,走出了里屋。

“锦儿,你去给我熬碗粥来,突然有些饿了呢。”

“好的,娘子。”

……

张教头听着里屋依稀传来主仆欢喜的声音,一直眉头紧锁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老爷,你怎能答应女儿去落草啊?”

回到正堂后,老太太一脸焦急的问道。

“哎!不去落草还能如何,你想要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吗!……”

“啊……”

老太太看着一脸阴沉的张教头,有些傻眼。

张教头看了看院门,狠狠的说道。

“如今高衙内那厮纠缠的越发猖狂。老头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的!”

“……哎!……”

张家老太太听到张教头的话,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其实她心里已经认同了张教头的决定,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女儿只有死路一条。

看到女儿日渐消瘦,身为母亲,老太太怎会不心疼闺女。只是这突然间,从一个殷实本分的人家,变成占山为王大土匪,老太太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可是……,可是再有几天就要冬至了,还要祭祖!还有…………”

老太太嘴里不断低声念叨着,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的只有这样,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些。

“冬至……,祭祖……,冬至,冬至……”

没想到,听到老太太的念叨声,一直阴沉着脸的张教头,却突然眼睛一亮,一抹喜色爬上了眉梢。

~~~~~~~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冬至,是传统二十四节气之一。在宋朝,也是不比春节,上元节差多少的‘三大节’之一。

冬至日,官家要举行大祀。普通百姓也会购办新衣,酒食。家家都要祭祀先祖,亲朋好友间也要庆贺往来,叫做“一阳贺冬”。官府在这一天还会放开赌禁,方便民众狂欢。

这一天自清晨起,东京城便陷入了节日特有的喧嚣中。

只不过张教头家却没有丝毫节日的热闹。

“走吧!”

张教头看着,在自己和女儿一再坚持下,才没有把家都搬上马车的老太太,低声说道。

只背了了一个小包袱的老太太,闻言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小院,眼中满是不舍。不过看了看,马车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儿,老太太咬了咬牙,走向了马车。

车旁的锦儿,把老太太搀扶进了马车,自己也跳上了马车。

看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张教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暗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牵着马车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这是张教头和张枫商量好的,假借冬至祭祖之名,把家人接到城外,再由张枫等人护送回梁山。

“站住!干什么去?”

果然,张教头刚刚牵着马车出了家门,便被门外的闲汉,挡住了去路。

“时至冬至,小老儿带着家人郊外祭祖。”

张教头面色谦卑,对着几个闲汉,一个劲儿的抱拳拱手。

“祭祖?呵呵,你老张头一个人去即可,衙内交代,小娘子万万不可出院。”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闲汉,斜着一对三角眼,不屑的盯着张教头,满脸不屑的说道。

“这……,呵呵呵……”

张教头早就知道,这些人不可能轻易打发,所以依旧满脸笑容的掏出一锭约莫五两的银锭,塞到三角眼的手中。

“兄弟通融,今日冬至佳节,还望兄弟通融一二。”

三角眼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咧嘴一笑,刚想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如公鸭般的笑声。

“呵呵…,泰山大人既要去祭祖,怎可少了小婿啊,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