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郊，某处被拉上了铁丝网的庄园。
几辆改装过的吉普穿过戒备森严的岗哨来到主楼前，车上的男人下了车，径直走入。
来到书房推门一看，一张疤脸光头正坐在书桌后翻看着一本账本。
本来每周才盘一次账，但最近生意越来好，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天哥，忙着呢？”
男人笑着拉开椅子坐下。
疤脸抬起头看向他，露出全貌，是那个当初敢在331里面行凶灭门的狂徒，周小天。
周小天递过去一支烟，问道：“阿灿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常河的货就送完了？”
阿灿接过烟有些失望地说道：“唉，可别提了，有三批货送不进去了，我直接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啊？”
阿灿解释道：“一个是占了常河地铁的那帮人，他们不让我们进了，估计是有了别的货源，想自己挣多点。还一个是个村子，他妈的路上全是丧尸，我一合计这要杀过去实在不划算，就没去。最后一个是大沙，就是那个煤矿镇，他们好像换了主子，最近在戒严。”
周小天听完后点了点头：“送不进去就算了，给别人吧，反正也不愁卖。”
阿灿吸了口烟后面带不满的说道：“天哥，你说老沈弄这么麻烦干嘛，东海就大把买主，有什么好怕的，非要散到其他地方去？我可是听说了啊，咱们放掉的那几个地方，已经有人在卖货了，这不是把钱往外推吗？”
“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散到外地，他们被抓了也找不到我们。”
周小天解释了一句，阿灿却还是有些不满意，嘟囔着嘴说道：“老沈这人就是事多，天哥，你别怪我多嘴，你可得防着他点，我看这老小子不是什么老实人，有反心。”
周小天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阿灿吧嗒吧嗒两口烟，犹豫了好半天后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说道：“天哥，老沈当初来投奔咱们的时候，他屁也没有，全靠咱们帮衬他，现在他混起来了，都敢跟你平起平坐了。他的人现在比我们还牛逼，你让我们这些老兄弟怎么想，合着我们自家兄弟还比不上外人？”
周小天脸色有些不悦，道：“咱们做生意，图的是财，不要老是盯着什么江湖座次，那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是，我可以不计较。”阿灿的嗓门突然大了点，“那要是有一天，他要当这个老大，你认吗？”
周小天想要呵斥他，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这个问题他私底下也想过，沈洪生这人不是简单人物，当初他来上门谈合作的时候，才六七个人，几把枪，子弹都快打光了，穷的可谓叮当响。
但现在他的势力越来越庞大，打通了大量的渠道，还拿到了不少关键的原料，在团队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隐隐有压过周小天的势头。
白面这买卖为什么暴利，就是因为管控严格，所以价格才能高。
末世创造了滋养罪恶的环境，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涉足到这个行业中来。
最重要的不是生产技术，而是销售渠道。
这种一百多年前就诞生了的东西，技术能有多隐秘啊？
他妈的上大学抓几个化学系研究生，他分分钟找出阿片药物的配方给你。
想要更厉害的？行，等我回去问问我的教授老师，保准被你简化好，用洁厕灵都能炼出来的那种。
相反，销售渠道才是最麻烦的，因为最富裕的人都在避难所和各大基地里，只有他们才出得起高价。
退一步也得是大型聚居地，卖给里面那些手上有物资的人才行。
没有路子，根本没法把东西弄进去销售。
至于小地方那些屁民，他们连活下去都成问题，能刮出来几袋米来啊？
恰恰沈洪生打通了331的渠道，又通过那些人的转介绍，开辟了好几个避难所和基地的市场。
一开始是沈洪生找关系铺路，周小天再提供货源，让手下去卖。
但现在沈洪生掌握着利润最大的几个渠道，完全有了吃掉周小天的能力，他需要的不过就是个生产间而已，这东西可不难弄。
最近他又提出了一些“建议”，让周小天的手下很是不满。
明明家门口就有大把买家，非要绕远路去其他城市散货给当地的下家，一来受罪，二来利润少了，这不是找难受吗？
生意越做越大，人手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好，心却越来越不齐。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能共患难未必能同富贵。
阿灿看出来他的犹豫，试探着问道：“天哥，要不我们想办法把老沈的渠道拿过来吧，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踹了我们的。”
周小天没立刻说话，而是闷头抽着烟。
他有自己的基本盘，足够让他赚很多钱，但人性是贪婪的，沈洪生想多赚点，他何尝不想？
此时的周小天也很纠结。
公司的合伙人威胁到你的地位的时候，你对他只怕是又爱又恨。
想踹了他，又怕拿不回他手上的资源，留着他，又怕他反客为主吞了你。
如果什么也不做，就只能赌沈洪生的人品，赌他不会起贪念把自己干掉吞了自己的生意。
可沈洪生的人品可靠吗？
一个做这种买卖的人的人品？
猜疑链一旦形成，信任便会大打折扣。
正在周小天思考着这一系列的问题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哟，老沈，你来啦？”
门外守卫的声音传来，阿灿立马止住话头往椅背上一靠。
沈洪生敲了敲门走入屋子，脸上挂着微笑，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和周小天脸上微弱的阴云形成鲜明对比。
他和阿灿打了声招呼，便朝着周小天说道：“老周，当初在萧山那片跟我们抢生意的人，我打听到了，现在就躲在城里的一个地铁站，听说他们就不到三十把枪，我们去吃了他们吧。”
周小天想了想后说道：“三十把枪不少了，还是地铁站里面，攻进去估计得损失不少兄弟……直接举报给警察吧，让警察去把他们点了。”
沈洪生摇了摇头道：“那样的话我们不是捞不到好处了吗，听说他们手上压了一大批货，我们去把枪和货一起缴了多好，你要是担心伤亡，我和我的兄弟打头阵。”
周小天看了沈洪生两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好，今晚就动手。”
沈洪生满意一笑，转头离开了房间。
周小天窝进松软的椅背，无声讥笑了一下。
他在笑自己，笑自己刚刚竟然在揣摩沈洪生的人品。
他提议让警察去把这帮竞争对手点了，是真的不想折损人手。
反观沈洪生，明明有风险更小的处理方式，却坚持要拿手下的命去拼，就为了多搞点枪和货。
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兄弟啊，只有手下，用来为自己的生意开路的手下。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因为利益问题而跟周小天翻脸，用今天对待对手的方式对待曾经的伙伴。
谁叫周小天也快要成为他通往成功路上的竞争对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