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回来时,已过戌时,说是路上遇到盘查,浪费了些时间。
元歌看了看他没说话,接过他手中的药材,配好药量吩咐姜默蠡去煎药,江大叔是被他气倒的,理应他来照顾。
姜默蠡二话没说带着药材去了灶房。
……
亥时刚过,元歌已坐在院中喝了好一会的茶,可还未看到老五出现在她面前。
她知他会来,也知他到了有半个时辰,至今还躲在暗中不曾露面。
他此时来,若是承认今日之事,或许她会考虑留他一命。
但若是执迷不悟,那她也没必要放着寨子里近万人的性命不顾而放过他。
老五在暗处站了许久,久到看着元歌,将过去近两年的点滴回想了个遍。
……
他原本是普渡寺的寺医,日子过的清闲又安逸,可高高在上的那位追医求药,信奉长生之道,大肆修建道观,明里暗里打压各方寺庙。
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普渡寺烧的一干二净,恰巧那日他回城为年迈的母亲诊病躲过一劫。
此后便侍奉在母亲身边,看着大哥娶亲,看着母亲过世。
一日听说城外十里坡旁的山上有奇药,吃后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他想去看看,孤身一人出了城,谁知刚到十里坡,便被抢上了山。
寨子里都挺好,除了刚被抓上山那些时日觉得元歌轻浮,经常盯着他看让他很不自在外,没什么不好。
慢慢相处下来才发现,元歌只是喜欢好看的皮囊,并没有对他有其他过分举动。
元歌看着年纪小,可人很通透。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会一些,让山寨众人很是信服。
撇开能力不说,就拿那一身蛮力和高超的武艺来看,也没人敢和她对着干。
他想他当时若真和她杠上,也绝无赢的机会吧,不如好好待着,免得被揍。
日子久了,反倒觉得山上比在山下还惬意舒服,渐渐的对元歌生出些异样的情愫。
山上的弟兄们对他也颇为照顾,虽说后来又有几个男子被元歌抢上山,成了六、七、八,但众人间的关系仍旧好如当初。
可如今多了个九,这个九对元歌很不一般,她所有的底线都在他面前被打破。
他心里有失落、有不安、有彷徨,看着元歌的目光从他身上移走,看向别人,他无可奈何。
元歌身上自带暖阳,成了众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突如其来的一道光,她不属于任何人,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可今时不同往日,元歌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
她不再属于他们,她只会属于某个人。
老五的思绪飘的远了些,越想越难过,喉头发紧,甚至还微微发疼,慢慢挪着步子走出黑暗,往元歌的小院走去。
元歌以为他不会出现,站起身准备回屋休息,老五走过来叫住她。
“老大,你还未睡啊!”
老五的语气尽量的缓和了些,也表现的正常了些。
元歌转身看过去
“哦,是老五啊,找我有事吗?”
老五往前走了几步,现在元歌几步外。
“嗯,今日下山,在城中看到一条红盖头,第一眼便觉得和老大极其相配,便买来送给你。”
老五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双手捧过去。
元歌拿起盖头展开,鲜红的底色绣着龙凤呈祥,与上个世界萧锦霖为她准备的一样,只是丝线和布料的区别。
老五看她看的那么认真,心隐隐刺痛:
“老大成婚那日应会最好看。”
“挺好,多谢老五。”
“老大,你,可否盖上给我瞧瞧?”
元歌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老五,盯着他的眼睛看:
“等月末大婚你便能见到。”
老五面色微变,眼里带着哀求:
“老大,我想一睹为先,你能给我看一眼吗?求你了。”
元歌低着眉眼看着手中的红盖头,他们是准备月末动手吗?
那,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好。”
元歌边说边把盖头盖在头顶。
元歌还在长身体,此刻的身高只到老五的肩膀处。
老五看着这个年幼如同妹妹般的寨主,如此瘦小的身躯怎能扛得住朝廷百万雄狮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