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来到医院,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赖英昌早早便在医院大门口,焦急的等待。
见到沈在从一辆黑色的SUV上下来,车头上的一只乌黑发亮的欢乐女神像,标明了这车不凡的身价。
那一瞬间,他竟有种眼花的感觉。
要知道,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轻易开库里南这种级别的车,毕竟太高调,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一刻,赖英昌的心里,更觉得这个沈在,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他接触的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当下更不敢轻视,身形立刻一挺,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
“沈先生,您好!”
赖英昌神情严肃,一脸焦急,但仍不失礼节。
沈在见到眼前这个矮胖子,就是前天见过的那个五短身材的土财主,当下点了点头,也不停步,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赖先生你好,边走边说,把情况详细说一下。”
赖英昌对这位少年的态度,十分感激,当下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跟在大步流星的沈在身后,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我父亲是今天下午昏迷的,医院里的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说是脑子里有血块,脑颅中压力巨大,必须要开颅,但脑部手术风险很大。我便想到您,想请您试一试。看看有什么安全有效的方法,若能把我父亲救醒,哪怕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况,我赖家愿重谢沈先生!”
说话过程中,众人已经来到电梯旁,早有助手按下电梯上行键。
沈在摆摆手,斩钉截铁说道:“赖先生孝心可感天地,老先生必然可以逢凶化吉。但大可不必如此,我治病救人,不论贫富,从不收费,还是先见过老先生吧。”
赖英昌一愣,从未见过治病不要钱的大夫!不要钱,是不是医术不行啊?但前天明明见他用一根针,就将父亲救醒,医术很是神奇。
刚才他明明是从库里南上下来,说明前面必然是给某个权贵刚看过病,并且看好了。
可为什么不要钱呢?
只一愣神的功夫,众人皆进了电梯,赖英昌缓过神来,匆忙进了电梯。
从电梯出来,乌泱泱一群人,将赖英昌拥在中间。
赖英昌又小跟班一样,一路小跑,肚腩上的肥肉隔着衣服都能隐约看到一颤一颤,跟在沈在身旁,一路匆匆忙忙,左转右转,终于来到病房。
病房中,正有一群大夫,手忙脚乱,进进出出,扎针的扎针,抽血的抽血,异常忙碌。
赖知山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口唇青紫,但面颊和额头仍有黄气。
主治大夫见到赖英昌来了,忙从床头小柜上,抽出一页用病例夹夹住的纸,急说道:“病人家属来了,正好,赶紧签字,再不做手术,老人家性命难保!”
赖英昌并不理会,恭恭敬敬的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着沈在躬身说道:“沈大夫,麻烦您先看看情况。”
病房里三四个中年大夫,一见病人家属如此恭敬的对待身后的一个人,当看清竟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时,面上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随之便是满脸愤怒,大叫道:
“病人家属,这是什么人?这里是重症监护室,不是菜市场!闲杂人等不能进入!马上让他出去,不要影响我们抢救病人!”
赖英昌眉头一皱,厚厚的嘴唇紧紧抿着,伸手将主治大夫拦住,嗓音有些嘶哑,面色一冷,沉声道:“都给我让开!”
几个大夫都是一愣,在医院里,从没见过有病人家属,敢如此对待医生的,心中立刻怒视着赖英昌,继而又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因为病人家属带来的这个青涩少年,几人将怒气全部迁移至沈在身上。
赖英昌再次躬身,恭敬说道:“沈大夫,您请!”
主治大夫顿时觉得自己的专业受到了质疑,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大夫?一个小毛孩也可以是大夫?你知道大夫都是要经过多少年大学学习的吗?还要做五年以上助理医师,最后才能成为真正合格的大夫。这个过程起码得十五年以上!他才多大?就敢称大夫!”
其他几位医生,面色也十分难看,这病人家属不是公然给自己和医院下不来台吗?于是纷纷附和:“从哪找了个中学生,就敢说自己是大夫?会看病吗?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赖英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日来的不爽,瞬间爆发出来,满面怒容,喝道:“我父亲来的时候什么症状也没有,能吃能喝,一切正常,你们非要做各种检查,非要打什么营养针,打各种什么针。结果,好端端的一个人,在你们手里,就被治成了病危?这又是什么道理?”
几位医生面色如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明明是按课本上教的症状给用的药,为什么病人的结果反而越来越不好了呢?
即使是几位大夫会诊之后给出的结论,仍然应该是如此用药啊!
可为什么偏偏事与愿违呢?
几位保镖见大夫们一时语塞,伸手将大夫们拦在一边,中间让出一块空间。
沈在也不去看几位大夫,面色古井无波,平静的走到赖知山的病床前。
先细细查看他的面色,只见面色惨白,嘴唇青紫,颈下潮湿,有汗液渗出皮肤。再摸腋下,室内空调如此低温,但却已经湿成一片。
闭眼沉心,细摸脉象,半晌,只觉手下脉来艰涩,如轻刀刮竹,滞涩不滑,涩而无力,一派涩脉之象。
王叔和《脉经》有云:涩脉细而迟,往来难且散,或一止复来。
赖知山的脉象中,已经具备了迟、细、止、往复难四个要素,涩脉的特征十分鲜明。于是心中已有了初步判断,他脉虽涩,但指下有力,是气滞血瘀,脉道受阻,血行不利的象,当属实证。
于是长呼出一口气,收起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
赖英昌见他收起手指,便知道已经诊脉完毕,声音微微发颤问道:“怎么样?沈大夫,是不是已经非常危险了?能不能救醒啊?”
沈在微眯的双眼猛的张开,浓眉向上一挑,眸底如深不见底的深潭,挨个将一脸怒容的大夫们扫了一遍,目光冰寒彻骨。
几位大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僵硬,嘴巴动了动,心虚的想要争辩两句,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脖子,怎么也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