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之后,天气就越发的炎热了。
苏培盛顶着大太阳,捧着食盒到达云香院时,已是满头大汗。
江福正准备去膳房叫膳,见他如此,连忙迎了过去。
“哥哥怎么热成这样了?”他说完这话后,又吩咐小太监:“快去给公公接盆水,再拿条干净的毛巾过来。”
苏培盛见他过来之后,没有主动伸手来接自己的食盒,倒在心里高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现在倒是历练出来了。
走到廊下后,苏培盛方才觉得凉快了一些。
他笑着对江福道:“杂家先去洗个脸吧,省的污了侧福晋的眼。”
江福忙应了,又和几个小太监一道簇拥着苏培盛往茶房那里走。
期间,有小太监想要帮苏培盛拿食盒,刚开口说了句苏爷爷。
江福的眼风就扫了过去。
他现在是云香院的总管太监,在这些小太监面前自有一番威严。
那小太监立马闭上了嘴巴。
苏培盛只当看不见这些暗流。
洗完脸后,又拿江福的香膏擦了擦身子。
见自己身上没有汗味了,方才进去见了林黛柔。
林黛柔已经怀胎四个多月了。
她前面两胎怀的都比较太平,基本上没什么孕期反应。
但这一胎就不一样了。
到了两个月的时候,她基本上就处于一种吃什么吐什么状态了。
系统对她这个反应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多给她提供一些滋补药剂。
有这些药剂在,肚子里的孩子倒也很平安。
至少四爷请过来的太医给她诊过脉后,都说她和孩子看着很康泰。
反倒是四爷,这段时间又要担心朝事,又要为了她和孩子的事情揪心。
不过短短两个多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这段时间常在宫里和朝臣们商议朝事,很少待在府里。
府里的绣娘们没法给他量体裁衣,就按照福晋的吩咐。
拿去年的尺寸给他做的夏衣。
结果四爷穿上后,竟有些不合身。
所有的夏衣都宽松了许多。
林黛柔就趁着他上次过来吃饭时,重新为他量了尺寸。
又让苏培盛把新的尺寸报到了绣娘们那里。
绣娘们又连夜赶制了几身合身的衣服,送到了四爷那里。
四爷穿上新衣服后,就又想起了林黛柔。
恰好内务府的奴才们为了奉承他,送了一些新鲜的荔枝过去他那里。
他吃了几颗后,就让苏培盛把剩下的荔枝送回府上。
一部分给了林黛柔,另一部分则分给了府里的孩子们。
分给弘晖他们的荔枝,苏培盛让前院的小太监们送了过去。
但分给林黛柔的荔枝,却是他亲自送过来的。
核桃和枣儿见苏培盛从头到尾都捧着食盒不肯放手,互相对了个眼色。
苏培盛仿若没看到,只扬着笑脸在林黛柔面前帮四爷表功。
林黛柔见四爷吃个荔枝都能想到她,自然心下感动。
她见苏培盛说完话后就要离开,连忙叫住了他。
“我这里有一些党参什么的,你带去给贝勒爷泡茶喝。”林黛柔对苏培盛道。
这些党参是她用灵乳浸泡过后,又晾干的,充分吸收了灵乳的精华。
四爷不过喝了几次,就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
康熙回京时,他脸上的肉总算是长回来一些了。
不过比起康熙离京前,他还是瘦了一大圈。
康熙见状就心疼的对他道:”你也太肯拼命了一些,大事小事都要抓。朕看你只用把好关就行了......”
他虽然远在南边,但却时刻注意着京城的动向。
四爷在京的表现,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虽然对四爷的工作成果很满意(废话,四爷可是把这两年积压的折子都给看完了),但还是觉得四爷做事太细碎了一些,不知道抓大放小。
于是,他难得的对四爷啰嗦了一把。
于政事上,四爷很少能听到康熙的教诲。
他十分专注的听完了康熙说完的话。
回去之后,还写了一封折子,折子上全是他自己的听后感。
什么儿子反思了一下,觉得儿子做事确实是过于细致了一些,这样反而不利于大局之类的话。
康熙看完四爷呈上来的折子后,哑然失笑。
他这个儿子,做事也太认真了一些。
倒和太子完全不一样。
想到太子,康熙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次南巡,他感受到了那些士子们对太子的追捧。
太子的马车走过时,士子们的欢呼声竟然比他的车驾走过时还要大声。
他当时坐在马车里,听到后面那些欢呼声时,心中滋味难辨。
如果此时的他已是暮年,自是会为太子得人心而感到开心。
毕竟这意味着,他去后,政权能平稳的过渡到下一任继承人的手上。
他们大清不会因为政权更迭而局势动荡。
但此时的他正值壮年。
他的精力跟年轻时一样旺盛。
他还有许多抱负未曾实现。
他不甘心在此时让位给太子,做一个被架空的太上皇。
再说了,一个被架空的太上皇,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赵武灵王的先例可是在前面摆着呢。
戎马一生的他,把国君的位子让给儿子后。
可是被儿子给困在行宫里,活生生的给饿死了呢。
太子......
想到自己亲手带大的这个儿子,康熙禁不住再度叹息了一声。
圣驾回来后,约莫过了两三日。
康熙下了两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是下给大理寺的。
弹劾明珠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往南书房。
四爷在京时,借口康熙不在京城,将这些折子全都封存了起来。
他和几位留守的大臣都不敢去碰那些折子。
早在路上的时候,康熙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理明珠了。
所以,他回京后,只是象征性的让人把折子搬到了他的书房。
随后,就让大理寺彻查明珠一案。
这第二道圣旨则是下给索额图的。
在圣驾快要抵达京城的时候。
告发了明珠的高士奇再度出发声。
他告发索额图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其实满朝文武都知道索额图身为太子的母家族长,自是希望太子能早些上位的。
但希望太子早些上位,和意图谋反却是不一样的概念。
前者可能只是索额图内心的想法。
后者却代表索额图已经开始行动,并且被高士奇抓到证据了。
不然高士奇怎么会空口白牙的说索额图意图谋反呢?
京城内外的朝臣们知道高士奇告发一事后,都把目光放到了康熙身上。
但康熙当时只是命人把随驾到索额图给锁起来了。
却也没说要如何处置索额图,也没在明面上派人彻查此事。
此番回京后,康熙方才做出了决定。
他下旨把索额图幽禁在了宗人府。
这道旨意发出去后,太子当即就病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