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连笔记也明确告知他不要去模仿,那么那呓语一定不简单,就算真的晋升为了聆听者后也要避免使用那个能力。”
林锐在心中想着,待他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夜间的城镇有些安静,几乎听不见有什么叫卖声。平常这个时间点还是有不少小贩在外面的。
“或许是那场凶杀案的缘故吧。”
林锐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
他的窗户正对着一条街,但是并不能看见阿尔弗雷德的杂货铺。
自从那场离奇的凶杀案发生后,林锐发现很多人都不会在晚上出门了,甚至太阳还未完全落山就已经关上了房门和窗户。
加之人们在晚上本能地就会感受到不安,这是一种失去光明的恐惧。
在黑夜中,一切的罪恶和危险都可以得到隐藏。
各种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发生在光明无法普及之处,黑暗中,人们会再一次感受到从前祖先们的恐惧。
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林锐没有像信仰祈福的习惯,因为信奉命运女神的本就不是他,而是科瑞特。
他现在还不相信向着那未知的神明祈福真的可以获得祂们的庇护。
至少。
目前他是不信的。
习惯性地翻阅一下笔记,依旧没有新的内容,林锐怀疑是不是不会再出现新内容了。
没有过多考虑,林锐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在一阵慢慢袭来的困意中逐渐入睡。
“……”
“再见利兹女士,对了,我明天可能有点事,需要请假一下。”
林锐微笑着说着。
一周的时间过得在莫名其妙中就过去了,而明天就是那一场他期待已久的超凡聚会。
“没问题,科瑞特先生,一切顺利,愿女神保佑你。”
“谢谢您的理解,美丽的女士,愿女神同样保佑你。”
林锐回过礼后便直接离开了佩格镇,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恩古镇。
可能是因为没有大事发生的原因,时间就在一天天的重复中快速度过了。
“总共十镑三朗克,这些钱应该够用了,”
林锐数着桌上的钱币,然后将它们小心的放在抽屉内,这些是他的所有身家,他已不能再找出一点钱来了。
“对了,还有两份魔药配方。”
看着那本黑色的笔记,林锐的思绪又开始神游。
所谓的两份魔药配方指的就是秩序序列途径,包括序列9法学生以及序列8律师两份魔药。
其中的律师魔药最好是能直接和伊温妮交易,至于法学生魔药则是作为随意交易的一个。
至于隐藏身份,林锐早已备好了一个面具。
那是一个白色为底的面具,红色的纹路在面具上斑驳爬行着,没有任何的规则,但是仔细看过之后,便隐约可以看出一丝无法形容的诡异。
特别是那一张似笑非笑的嘴,上扬的嘴角似乎充满着讥讽。
林锐将它轻轻戴在脸上,看着镜子中那双墨蓝色瞳孔的眼睛,面具下的嘴角也微微扬起,竟诡异的和面具相重合。
为了这一场特别的聚会,林锐也花了一笔钱定制了一套别样的礼服。
纯黑的西装礼服,以及一件黑色的披风,黑色基调的装扮搭配着红白色的面具,让林锐从外表上看上去更加诡异。
看着这一身不同于平常的装扮,林锐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等待明天的到来,接着自己只需要按约定的来到斯莱西街道的第三个小巷尽头即可。
“希望明天可以有特别的收获。”
林锐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简单的服饰,在家里当然要轻便一点。
看了一下时间,也正好到了晚饭的点,林锐嘿嘿一下,出门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些天,他几乎天天在阿尔弗雷德的杂货铺解决口腹之欲,而且阿尔弗雷德同样十分欢迎林锐的到来。
“哈哈哈,科瑞特小子你来了啊,我还打算去叫你呢。”
在街道的拐角处林锐刚好撞上阿尔弗雷德,林锐嘿嘿一笑,回应着,
“阿尔弗雷德大叔,吃饭这种东西我还是忘不了的。”
一大一小背对着夕阳朝着街角的杂货铺走去,影子被拉得很长,在一阵欢声笑语中,林锐再一次吃上了一顿美食。
“大叔,你说我天天来你这里你会不会嫌我烦啊。”
林锐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着他的问题,因为他真的无法从阿尔弗雷德的眼中或者行动中看出什么。
他一切的表现中都没有对自己的厌烦,但是林锐还是不太敢完全相信自己的观察。
因为他可没有读心的能力,加之自己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所以他还是直接开口问。
其实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真的被嫌弃了阿尔弗雷德也不会说,但是他可以在阿尔弗雷德回答中看出他的反应。
这样子他就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被嫌弃。
在异世界,阿尔弗雷德算是林锐自己认识并接触的第二人,安东尼是第一个,虽然依旧是用着科瑞特的身份,但是意义都是非凡。
因为两人都不知道科瑞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们看到的都是林锐的样子。
“嫌烦,你这傻小子在想什么,我还巴不得你天天都在我这呢!”
阿尔弗雷德的回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从小到大,他都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而被不少人嫌弃,很少人愿意接受内心自闭的自己。
而阿尔弗雷德可能是第二个说出这种话的人,第一个当然是那无时无刻都在爱着自己的母亲。
说来也可笑,能让林锐再一次感受到温情的竟然是一个异世界刚刚认识不久的人,是林锐感受到,而不是科瑞特感受到。
不管是伊温妮还是林锐现在的舅舅和舅母,他们的温情并不是对着林锐付出,而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科瑞特。
“在我还没搬到这里,我的老子就因为生病去世了,”
阿尔弗雷德像是在回忆着,自顾自地讲起自己的故事。
阿尔弗雷德出生在弗洛维森郡的一个小村子,村子小的只有十来户人,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因为难产去世了。
父亲按照母亲的遗愿给他取名为阿尔弗雷德,寓意连他的父亲也不知道。
他的父亲没有任何文化水平,家里也没有什么钱,阿尔弗雷德从小就是吃一顿饿一顿,但是似乎是上天的庇护。
阿尔弗雷德在侥幸之中长大了,因为从小却是营养,他的身高比同龄人要矮上十几厘米,看上去就是发育不良的样子。
或许是出于愧疚,阿尔弗雷德的父亲在东拼西凑中凑出了他学费,供着他读完了高中,但是等到他要读大学时,父亲却生了一场大病。
迫于无奈,原本用于读书的钱只能拿去给父亲治病。
但是父亲的病早已到了晚期,完全成了绝症,那点钱也只能拖着一条命。
“就这样,在你这个年纪,我的身边就没有人任何亲人。”
阿尔弗雷德看着林锐,眼睛竟开始有些微红。
“十分抱歉,大叔,我不该提这个的。”
林锐看着阿尔弗雷德的样子,内心中有了一点愧疚,手中的叉子也放了下来。
“傻小子,这又不怪你,是大叔要和你说的啊!”
阿尔弗雷德看着眼前的林锐,仿佛想起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他拍了拍林锐的肩膀,告诉他不必感到内疚。
接着他继续说着。
“就这样,我开始出去打工,读书中学到的那点知识根本不够用,一些地方根本不雇佣我这种人。”
“好在似乎是又一次受到上天的眷顾,我偶然得到一个搬运货物的工作。”
阿尔弗雷德说着,眼神中慢慢有了光。
“那个工作好像就是我的转折点,我靠着那点稳定的工资,生活竟然慢慢好了起来。”
“白天我就去搬运货物,晚上又替别人做些修理家具的活,小时候在父亲那里学的木工这时候便起来作用。”
“后来我靠着攒下的钱开了一家木工店,就是卖一些木质的小玩意,渐渐地也有了一笔钱,身体也在那时候开始好起来。”
阿尔弗雷德在林锐亮出了他那健硕的肱二头肌,像是炫耀般地展示着。
“但是在那种环境中待得越久,我就发现我越孤单,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试着谈了几场婚事,但是最后都失败了。”
说到这,阿尔弗雷德又憨厚地挠了挠头,笑着说,
“她们嫌弃我穷,还笑我没有出息。”
“后来我卖掉了那家木工店,带着一笔钱搬走了,阴差阳错就来到了这里,随便开了一家杂货店,不知不觉就定居了好几年。”
阿尔弗雷德将他的一生全部告诉了林锐,看着林锐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些不属于他那壮汉外表的柔情。
林锐一直听着没有说话,他只感觉阿尔弗雷德的童年似乎比自己还要惨淡,同样都是幼年失去了一个亲人。
林锐幼年丧父,阿尔弗雷德幼年丧母,两个人同样都是在不美满的家庭中长大。
但是相比阿尔弗雷德,林锐的幼年生活幸福多了。
他的母亲有着稳定的工作,两人的温饱也可以得到解决。
而阿尔弗雷德则不同,他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中。
林锐看着眼前的这个壮汉,虽然他时常是笑着看着林锐,好像在积极地对待着生活。
但是他内心的悲伤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承担。
林锐没有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编造的事情,他认为就算有,他也没有资格去指出。
幼年的悲剧似乎根本没有打倒阿尔弗雷德。
林锐看着阿尔弗雷德,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软弱。
就像一本书曾经说过。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