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景将夕月重伤,阮眠失踪的经过详细告诉对方。
琴弦断裂,不祥的征兆。
男人身影消失,出现在了掌门人的住所。
归仪正在喝药,询问了来由。
“你说的人我倒是没见过,小凤,你看见了吗?”
旁边整理床铺的女人直起来摇了摇头,“要是她来过我肯定记得住的。”
清规明显能闻到一缕熟悉的浅香味儿,阮眠分明才走不久。
可是看他俩的样子,像是遗忘了。
矗立在山门处,初弦的石像出现了几道裂痕,镇魔塔因此不稳,几只大妖躁动得想要逃跑。
男人眸子幽深,若有所思。
凡间。
长街两旁柳树低垂,被雨水打湿,摇曳在烟雨之中。
行人很少。
少女没打伞,独自淋雨徐徐而行,她的裙摆在雨中行走却没有弄湿,没人注意到怪异的一幕。
来到一处老宅,墙壁斑驳。
女孩曲指敲了敲门,出来个约七八岁的童子,他扎了个可爱的小辫。
小家伙看都没看就说,大人今日闭门谢客,您改天再来吧。
他想关门,使劲了也关不上。
直起头仰视。
少女一袭青色衣衫,纤纤玉手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如诗如画。
她肌肤洁白无瑕,散发出一股寒意。
眸子像琉璃般,不带任何情绪,干净剔透。
阮眠拎着两坛上好的七日醉。
“麻烦你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故人来访,给他送酒了。”
小孩犹豫,他知道大人爱喝这种酒,是仙陵的特产,独门手艺,可已经失传了。
琢磨了会儿,“那你等等。”
他小跑进屋。
回来时,小脸通红喘气,“行了,你跟我进来吧。”
后院小花园的湖边。
水面上清风微拂,荷叶摇曳,树影婆娑。
年岁渐长的老人倒是有闲情雅致,他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钓鱼,悠然自得。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好像从来没有梳过一样。
胡子也很长,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打结了,看上去非常邋遢。
灰色的麻布衣服上面数不清的补丁,破烂不堪,布满了污渍和灰尘,可能许久没洗过。
就连鞋子也丢了一只不知道在哪。
阮眠走近,他闻到了酒香味儿,睁开眼睛,视线先看酒,再看人。
女子气质淡雅如白莲,清冷孤傲。
她身姿高挑,曲线优美,仿佛与尘世隔绝,不像凡人。
“你是?”
看样子不认识,老头掐指一算,念念叨叨,“今日午时三刻确实有贵人会到此,说的就是你吧。”
他眯了眯眼睛瞧,阮眠身上有一层薄雾挡着,看不清她的过去和未来。
女孩笑了笑,把七日醉放在桌上。
“邳翁,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帮个忙。”
老头早就馋得不行了,伸手去拿却被阻拦。
顿时生气得很,他好些年没喝过这种酒了,闻见味儿都直咽口水,急不可耐。
“什么忙,快说!”
“我想找一位至阳至纯命格的人。”
邳翁挠了挠头,皱眉。
“你个小丫头找了干嘛?莫非……”
拥有这种命格的人无一例外会成为天子。
他眼神掠过女孩容貌,是有几分姿色。
她怕不是想攀爬权贵,飞上枝头变凤凰。
老头笑了声,捋了捋胡须。
阮眠没解释,反倒垂下眼帘。
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手指不安的捏着衣角来回摩挲。
“是的,正如邳翁所想,所以可以帮帮我吗?”
要是平时,他肯定就把人轰出去了,可看在那两坛酒的份上。
老头疏忽大意答应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算上一卦也无妨。
“行吧。”
他拿出星辰卜盘。
“三才四象,五行八卦,纳气求神,卜定吉凶。”
指向了正南方位,大月宫的位置。
阮眠闭上眼睛,沿着卜盘的气息先行一步探查,得到了结果。
对方还不知道,皱眉推算着具体是何人。
少女起身。
邳翁疑惑地问,“还没算出来,你就要走了?”
阮眠颔首,“嗯,我想了想,投机取巧终究不是正道,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也挺好。”
老头收了卜盘,看她想通了,赞同地点点头。
“万事皆有天定,切莫强求。”
说完,他急忙端着酒喝,也顾不得衣襟被沾湿,活脱脱一个酒疯子模样。
懒得管她。
连少女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直到一线带着杀气的流光划过,一个男子出现在院里。
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皮肤冷白,不染世俗的气质。
吓得老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也不惧怕对方是修仙者。
邳翁吹胡子瞪眼,“怎么今日接二连三的来人扰我清净,烦死了!”
清规仙尊感受着阮眠的余温,还是来晚了。
“你可是帮她算卦了?”
原来是认识刚才那个女子,老头也没隐瞒。
“对啊,不过还没算出来,她就走了。”
男子唇色很淡,抿紧,像是已经有了答案,还是想亲自确认。
“她来算的是什么?”
邳翁不想搭理他,慢慢品尝美酒,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
“关你屁事!”
空着手来还想问问题,正当他这儿是做善事的呢。
男人挥剑对着老头的脖子,只差一毫米的距离就能割破喉咙。
邳翁转念一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说。
“没啥稀奇的,只是她拜托我找一位至阳至纯命格的人。”
清规收了剑露出凝重的表情。
老头靠在椅子上,歪歪扭扭坐不稳当,打了个酒嗝。
不理解,她不就是想攀龙附凤嘛,也不是啥伤天害理的大事儿。
至于拿着剑来?
邳翁眼睛转了转,嘴角嘿嘿一笑。
“你该不会是她的相好吧,所以才会生气,担心她抛下你?”
男人离去前,轻轻说了句。
“九转轮回阵的阵眼就是她想找的那个人,届时诸多杀孽加身,你也脱不了干系。”
老头猛地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什么!”
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他拍了拍心口,还在喃喃自语,
“还好我没帮她算出来,呼!吓我一跳。”
虚惊一场。
老头招来童子把地上打扫干净,心疼浪费了不少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