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三个孩儿从高到矮站成一排,跟一排笔挺的白萝卜一样,从背影上来看,是等爹娘等得望眼欲穿,可只要一看脸,就不忍直视了。
纷纷都是一脸遗憾,遗憾爹娘怎么不再多玩儿一阵再回京。
可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啊,接到沈十三和江柔的时候,硬是把嘴角扯到眼角,以示‘爹娘,我们想死你俩了。’
奈何那三人的演技都不怎么样,要多假就有多假,沈十三一眼都不想多看到,直觉得辣眼睛。
回府后的第一个来客,是方小槐。
江柔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江蕴都已经跟着三皇子调离盛京,方小槐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走。
方小槐对此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走?”
江柔比她更疑惑。
想要重新建议一个诏城的内政不是容易的事,江蕴这一去起码是三五年不能回来,他不想办法把方小槐弄走,打算什么时候再娶妻?
他是到了三十是而立之年,可是方小槐等不起了啊。
更何况人家还不一定愿意等他。
方小槐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夫,她来找江柔不是来玩儿的,是来给她看病的。
她无视了江柔那一脸‘我劝你赶紧跟我哥哥去诏诚吧’的表情,稳如泰山的给她包好了药,直接让纱布隔绝了她的眼神。
药房是重新改良过的,江柔这半年不在盛京,也不知道药效如何,不过这个配方只用敷一个时辰了。
等着的时候,方小槐突然道:“小柔,前几天,张曼兰在我这儿来拿药了。”
江柔的第一反应是,“生病了吗?这几天的天气有些反复,最容易着凉了,待会儿取了纱布我就去看看她。”
方小槐摇了摇头,半晌想起江柔看不见,才道:“不是,她没伤风,她来找我,是来看身上的毒。”
“毒?”江柔瞬间就坐直了,下意识的想要去看她的眼睛,想要通过对方的眼睛来判断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方小槐把她按进躺椅里面,道:“前几天晚上来的,那天我睡得早,她直接翻了我家的院墙把我摇醒。
我当时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结果她倒了下去,脑袋‘嘭’的一声撞在了我的床角上,我这才清醒了,爬起来一看,她竟然是晕倒了。”
江柔攥着手,静静的听着,听她讲完。
方小槐继续道:“我把她弄到床上,一把脉,才发现脉象很不正常,很紊乱,是中毒的脉,我扒开她的衣服一看,她的左胸口有一块黑色的印记,像是蛛网一样,看上去很诡异。”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敢妄动,只能等她醒过来。”她这次来,就是专门来说这个的。
正说到此时,江柔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扯下包在眼睛上的上臂,疾风骤雨一般的问,“毒是怎么来的?当年不是已经解了吗?”
当年霍清试出来的药,不是已经解了她的毒吗?怎么突然又反复了?
是不是那根本就不是解药?
如果不是,那这么多年过去了,蜀国那座皇宫已经被推平,哪里还去找解药?
没有解药,张曼兰还能撑多久?
一瞬之间,脑海里已经闪过了一万个个念头,个个都砸得她头晕眼花。
方小槐一看她把药扯了,心里面直后悔说得太早了。
就应该等她敷完了药再说。
她道:“那天晚上她是疼得抗不住了,才来找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江柔连忙追问,“那你有没有办法?什么毒?能解吗?”
方小槐摇头,“从来没见过这个阴险狠辣的毒药,来历连查都查不到,但张曼兰自己说是蜀皇宫出来的药。”
江柔咬牙切齿,“又是蜀国,就会弄些阴损下流的手段,沈战让甄临风死在城墙下,真是便宜他了。”
蜀国的皇宫就像是个毒药罐子一样,里面的皇亲贵胄就是被毒液泡大的,一身都带毒,一不注意就让人中招了。
方小槐道:“我看了看,那些症状,一点头绪都没有,我问了我爹,也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你还记得上次给你解蛊的那个祝奕吗?
他是毒医,又是蜀国人,你试着找找他,也多一份希望。”
“那天晚上我是亲眼看见了毒发时候的样子,真个人都没有血色了,满头的头发颜色都黯淡了下去,像那些黑色全都聚集到左胸的那块黑痕上去了一样,痛得张曼兰只拿脑袋去撞墙,我找了条绳子把她绑住,才勉强熬过了一夜。”
江柔焦躁半晌,突然急匆匆,“走,我们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