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不紧不慢道:“你就是我的后招,倪访青坐实谋杀,我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这是他跟皇帝谈好的条件。
方小槐无奈道:“江大人,你自己的命,不要这么儿戏吧。”
江蕴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痞笑道:“那没办法,我已经关进来了,是不是能活到秋后,就看你了。”
方小槐没话说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闲扯着干掉了这两坛子酒,方小槐拍拍屁股,道:“江大人重托,我自是不能辜负,只是大人,你也知道我一个只会看病的的太医,手里是没有可用的人的,大人借我些?”
江蕴从鞋底摸出一个玉佩递给她,“江府没封,直接去找江山,让他给你调人,想调多少调多少。”方小槐用两根手指头嫌弃的拈起玉佩的绳,“江大人,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江蕴指了指身上的囚服,“这身衣服有没有兜,小方太医比我更清楚吧。”
江蕴看着她远走的背影,手从铁栅栏的缝隙里面伸出去,将她用过的那个茶杯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阵,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皇帝其实给了他其他的选择,只是他没要。
当时的倪访青从中作梗,联合奉国公的心腹学生施压,皇帝不得不给方小槐下了禁探令,谁都见不到她,但他私下见过江蕴,给过暗示。
暗示的大概内容是,找机会把方小槐弄出来,找个死囚替她,江蕴可以把她圈养在府邸中,也可以她戴上人皮面具出来活动,总是,‘方小槐’是死定了,活下来的她,就是另一个人。
江蕴没同意。
方小槐就是方小槐,不是谁的附属品,也不可能带着别人的面具苟活,她得光明正大。
劫狱这事儿,确实太过出格,事先没有通知过皇帝,现在的代价,是他应该付出的。
皇帝哪里是吃亏的人,他在劫狱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计划。
目前,奉国公的尸体已经叫人规规矩矩的还了回去。
天牢里跑掉的死囚,昨晚本来就已经安排了人在外面埋伏着,跑出去的,一个不漏的全部抓了回去。
烧掉的大理寺,以三倍的价钱赔偿给皇帝。
皇帝就此作罢,没有揭发他的罪行,算是很给他面子了,否则,十个江蕴都不够死的。方小槐在牢里面坐了许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还有点余光,她抓紧时间赶往江府,足走了大半个时辰。
敲响大门的时候,江府门口已经挂起了灯笼,三声过后,门口开了,方小槐道:“劳驾,我找江山。”
那门侍似乎早就得了吩咐,直接将她引进去。
江府还是原来的模样,很安静,走了没多久,听到有个院子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江母的。
在她的预想中,应该是吵闹,或者哭泣的声音,而实际上却是——
“黎哥,那个苹果给我削一个。”
“黎哥,这天气太冷了,明天我们去弄点儿银炭吧。”
“黎哥……”
诸如此类。
方小槐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
这一家人,到底都是些什么神仙人物?
儿子哥哥在天牢里面,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怎么都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她没机会多想了。
门侍把她带到一个偏院里面,敲了敲门,“山哥,小方大夫找。”
过了很久,门才被打开。
江山的脸色不好,用嫌弃的眼神睨着方小槐,“你来做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小槐微笑道:“我需要人手,你们江大人让我来找你。”
她终日和药材打交道,门一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她嗅了嗅药材的气味,道:“有人受伤了?”
江山冷哼,“还不是因为你。”
屋内,有微弱的声音道:“江山,你别为难小槐姑娘。”
她仔细辨了辨,听出这声音是那个叫戴和的小侍卫的。
她记得,劫狱留下断后的,就是他。
她伸了根手指头去推江山的肩膀,“劳烦,让一让。”
江山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怎么就被推开,让她大摇大摆的进了屋。戴和趴在床上,上半身打着赤膊,一条纱布从左肩头越过右腋下,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上面还有鲜红的血,看位置,应该是差点被刺穿了肺腑。
他不防对方招呼都不打一声,说进来就进来,忙不迭拉被子遮住上身,“小槐姑娘,你……”
话没说完,伤口被扯痛,差点儿没撅过去,方小槐一把按住她,“小戴同学,医者父母心,我什么没见过,用不着遮。”
戴和说不出来话,总觉得这话怪怪的,江山道:“真不要脸,为救你受的伤,还好意思当人家爹娘。”
方小槐挑了挑眉,“这话你说的,我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