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也说了,细作这个东西原理相当于捉迷藏,但却比捉迷藏血腥暴力多了。
这可不是玩儿完一局就调换找和被找之间的角色这么简单!
你要是不藏好了,找到了就是,‘嘿,兄嘚,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然后抬手就是一刀。
一刀还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
下场请参照许妈妈。
这可不得玩命儿的藏吗?!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藏猫猫的时候一定要走心点儿!
盛京因此封了好几天,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几天下来,全城上下也只有一个沈十三能够出入城门。
盛京这个地方,它是王都,王都代表着什么?代表她是一个国家的经济贸易往来第一大城市。
每天有各国、各地的人士往来,有经商的,交流的,游玩的,各种目地的。
但定居的,占比例肯定比较小,所以每天都有无数的人要出城去。
皇帝弄丢了国玺,城门一封就是好几天,只准进不准出,人口密度越来越大,进来的人一回头,发现出不去了,立即就开始恐慌。
他们一恐慌,带动着在城里关着的人一起恐慌,眼看着就要暴乱了,盗国玺的贼还没有找到。
皇帝焦灼啊!
但有必须让人往里面进啊!
不让人进城,盛京封城的消息就会传出去,让人进来,也就是变相的在封锁消息。
刺客一定混在城内,并且跟潜伏在盛京的细作接上了头,所以在第一轮追捕中,官差没能找到人。
因为细作帮他隐匿起来了。
但大理寺毕竟是有效率的,当天晚上就把目标锁定在了杏春楼——许水枫。
为了避免消息走漏,大理寺的人暗中追查,当然不能大张旗鼓的侦办此案,查到嫌疑人后,没有打草惊蛇,立即回禀皇帝。
皇帝跟沈十三是多年的铁哥们儿,有福皇帝享,有难沈十三挡。
这种时候,将军大人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皇帝选择沈十三,有三个原因。
第一,沈十三花名在外,出入青楼赌场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他光明正大的去嫖,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不嫖,人家才觉得奇怪!
第二,他武艺高强。
不敢打草惊蛇又不能走漏消息,那就只能一个人深入虎穴,他的武功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用处了,派他去,是为了防止在还没找到国玺之前被人反杀。
第三,他常年在军中混,对于逼供细作,他是行家。
那天晚上沈十三是提了刀进去的,哪知道刚说了一句话,许水枫就直接朝他的刀上面撞上来了。
当时沈十三问的是,“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直接杀了你?”
结果对方就撞上来了。
哪有人这么耿直的?!
反倒把沈十三弄得骑虎难下。
这其实就是一句开场白!
他出来后,暗中包围杏春楼的军队声称是官府的人,立刻封锁了楼子。
后来里面的姑娘全都被圈禁,嫖客全都抓起来,以查案之名,一律抓回大理寺去审问,审问完了就关起来。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刺客是不是就混在里面。
包括小国舅,现在都还跟一群嫖客关押在大理寺,连摔断的牙都没人有空找大夫给他看一看。
沈十三当天没有去皇宫复命,而是直接回了家。
一来,一见到许水枫,她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就自杀了,他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去见皇帝也没什么好说的。
二来,军队已经包围了杏春楼,里面的人一个也逃不掉,一个一个慢慢审,总能揪出一两个。
沈十三也不怕刺客藏在杏春楼之外。
当天晚上许水枫卖初夜,肯定不是巧合。
选在这一天,是因为这天皇宫内会有动作,花魁卖初夜,客人就会大幅度增长,一旦人流量剧增,场面就会变得十分热闹。
热闹这个词,换个说法,就是混乱。
她们是为了掩护这个刺客。
皇帝的动作快,没过多久就追查到杏春楼,她们没有时间转移阵地。 不一定整个杏春楼的人都是细作,但其中至少有人是,而里面所有的人都被控制起来了,一个都跑不掉。
沈十三叫人封掉了三楼,对外是说,许水枫死在三楼,要保护案发现场,但实际上,是为了引蛇出洞。
国玺有可能就被藏在三楼里。
这是沈十三的猜想,但他并没有派人去搜楼,因为一定搜不到。
除非直接把楼子拆了。
可是万一拆了也没找到呢?
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藏在一个万万想不到的地方。
再则……还有同伙要抓。
杏春楼里,肯定不只潜伏了一个许水枫。
许水枫死了,有人比沈十三更着急。
比如许妈妈。
她就是这样被抓的。
她的房间在一楼,第二天她鬼鬼祟祟的往楼上摸去,应该是准备要把藏好的国玺翻出来,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或者想办法送走,但去了一半,似乎又觉得不妥,没有继续下去,折身返回楼下。
暗中监视的官兵虽然没有靠她找到国玺,但抓到了她。
她开始还喊冤,但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见实在逃脱不了了,她干脆不也装了。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找到了国玺,还有一个刺客没有抓到,剩下的事情,就应该交给大理寺了。
李莲英好奇沈十三对那紫衣姑娘做了什么,这么快就招供了,悄悄去二楼看过一眼。
他七岁入宫,在宫廷摸爬滚打一辈子,里面腌杂事情不少,他手上多多少少,也沾了些人命。
看过那个紫衣姑娘后,他先是觉得紫衣姑娘真可怕,再是觉得,沈十三真可怕。
紫衣姑娘被沈十三带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现在……
手脚筋全部被挑掉,一根绳子悬在房梁,栓住她被挑手筋的伤口上,把她悬空吊起来,绳子把她手腕上的皮肉勒得分离,连白花花的骨头都看得见了。
口中塞了一团破布,耳朵被削掉了,眼睛被剜掉了,鼻子也被割掉了,血流了满脸,从头顺着脖子,大量的往下流,在她
脚下汇聚成一摊。李莲英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一样,顺着紫衣姑娘脚尖往下滴落的血变得极其缓慢,他觉得自己甚至看到了血滴接触地面,在地上绽开破碎的画面。
他是在阴暗角落里玩儿权术的人,擅长的是杀人于无形,这种血淋淋的画面,让他的胃部略有不适,同时对沈十三的敬畏,也更上了一个台阶。
主要是怕有一天,自己也被割掉鼻子吊在房梁上。
追查刺客的事情由大理寺继续接手侦办,沈十三的任务完成了,就不在杏春楼逗留。
晚上回去的时候,还是先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去了星月阁。
郭尧一路伺候他,有一句话一直梗在喉咙,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讲。
这句话是,‘将军,您就别折腾了,夫人已经知道你今晚上逛青楼去了。’
什么?你问他怎么知道的?
沈十三前些天给江柔定制了一批新衣裳,今天晚上绣坊的人交了工,郭尧给星月阁送去,结果送了衣服出来,采薇悄悄拉着他确定,“郭先生,杏春楼是不是就是青楼?”
郭尧惊讶于她一个姑娘家会打听杏春楼,结果对方说,“今天将军给夫人说他去杏春楼,让夫人自己回来。”
采薇拉着他问杏春楼是不是青楼,并不是真的不知道杏春楼是不是青楼。
这种风尘气这么重的名字,不是青楼,难道还是茶楼?
她问郭尧,只是不死心的确定一遍,沈十三真的逛青楼去了。
不,应该是确定一遍,沈十三真的当着江柔的面,逛青楼去了。
这其实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前沈府没有主母的时候,也就是江柔没来的时候,别说逛青楼,就算在青楼留宿个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
主要是他娶了江柔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导致众人都忘了,其实他并不是什么三好男人。
当回忆起这个事情,采薇作为江柔的贴身丫头,不肯接受现实,是很正常的事。
郭尧本来也想先让沈十三有个心理准备。
但是!
昨天被沈十三踹了一脚,腿上的乌青还没有散,他还要留着两条腿伺候主子,所以……还是不说了吧。
等吃了夫人的冷脸子,将军自然会明白的。
是吧?
沈十三去杏春楼的时候,天色虽然暗了些,可还算不上晚,等一切事情办完,也没有过太久,所以他今天回来得比之平常,还算挺早。
但江柔居然已经睡下了。
沈十三觉得她今天有些能睡。
中午就已经睡过午觉了,晚上居然还能睡着?
他脱了衣服爬上床,江柔模模糊糊咕哝了一句什么,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算下来,沈十三已经一……二……好几天都在做和尚了,今晚在杏春楼折腾这么一通,他的精神还很亢奋。
睡不着。
看看江柔恬静的睡颜。
睡不着。
抱着凉凉的身躯。
睡不着。
江柔在怀里像个人偶一样,他目光灼灼,伸手脱了她一件衣服。
没醒。
再脱一件。
没醒。
脱裤子。
还是没醒。
已经没有可脱的了,居然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沈十三气闷。
死猪一样!
然后也气鼓鼓的睡着了。
第二天江柔醒来,就发现自己穿得好好的衣服全都不见了,一抬头,沈十三直勾勾的盯着她,“醒了?”
江柔看着他眼里的欲火,点了点头,刚睡醒的嗓子还有些哑,“我不舒服。”
沈十三以为是她的托词,没理她。
江柔是真的不太舒服,沈十三一折腾她,眼前都有点发黑了,就推他。
沈十三正在关键时刻,被她一推,就火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冷战了好几天,江柔一直对他不冷不淡,他脾气本来也暴躁,一直被人这样晾着,已经是极限了。
哪个女人不是主动伺候他?到江柔这儿,他反过来伺候人,放下脸来哄她,结果对方还不领情,老是端着不肯和解,是人就受不了。
本来是想吼的,但又怕大清早的把人吼哭了,就耐着性子道,“我已经解释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柔本来没想说这个。
杏春楼是什么地方,她不是不知道,他想去,就去吧,反正也不是没有去过,更何况皇帝还在那里等他。
她本来就是强忍着不提,结果对方反倒还吼她。
她说不过沈十三,也不知道能说什么,难过还不能说,就愈发委屈。
她干脆偏了头,不去看他。
沈十三握着她的下巴,把她脑袋掰正,也越来越气,“你想怎么样,你倒是说啊,老是闷声不吭气,老子猜来猜去,烦透了!”
江柔想哭不能哭,想吼不敢吼,憋得一肚子委屈,说话都带了哭腔,“将军不用猜了,没什么好猜的,您请起来吧,我要起床了。”
沈十三一愣。
开始跟老子耍脾气了?是宠坏你了吧?!
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的话说,还没人敢给他甩过冷脸。
行,你有脾气,老子还找不到女人吗?!
当即就起身穿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真的走了。
江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想了半天,觉得该先穿衣裳。
她慢慢爬起来,从衣架上拿了衣服,自己一件一件的穿。
眼前雾蒙蒙的,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落出来,打湿了她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波动的原因,感觉手脚也不利索了,一件衣服半天穿不好,眼睛里老是不断的滚出泪珠。
她干脆放下了没穿好的半只袖子,靠在梳妆台上,伸手去抹眼泪。
正在伤心,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沈十三冷着脸走过来,扯起她的另一只袖子,帮她把手塞进去,然后用自己的衣袖在她脸上揉了一把,算是给她擦眼泪。
妈的老子都还没哭你还有脸哭?
江柔红着眼,别过脸去。
沈十三心想老子就是贱!被人嫌弃了还要巴巴的自己跑回来!啊啊啊!老子为什么这么贱!
他把江柔抱到床边,自己在她面前蹲下,烦躁的挠了挠后脑勺,虎着脸道:“不许哭了!”
他想了想,又说,“老子那天真的是进宫抓刺客了,皇帝被人行刺,玉玺还被偷走了。”
顿了顿,想起昨天去杏春楼的时候,江柔好像也在,就补充道:“老子昨天也是去抓刺客了,她就藏在青楼里,老子不想去也没办法。”
他看江柔还是不说话,又有些恼了,加重语气说,“我这个人脾气很不好,老子都这么哄你了,你要是还跟我使气,老子就真的生气了。”
江柔鼻子一酸,一低头,双手捧着脸,‘哇’的就哭出来了。
沈十三一看。
怎么还哭了?
顿时有用被打了一闷拳的感觉。
又没打你又没骂你,耐着性子跟你说,你哭什么?
他自己也坐到床沿,把江柔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许哭。”
没什么用……
江柔哭了一会儿,觉得累了,慢慢停了下来,沈十三没听到动静了,低头一看。
居然又睡着了!
老子……
他把江柔放到床上,自己跟着躺上去,一直到中午,她还是没醒,沈十三终于察觉不对了。
他一检查。
擦!晕过去了!
妈的!晕多久了?老子还以为你睡着了!
由于不知道江柔是一开始就晕了,还是睡到一半才晕了过去,就无法判断是哭晕的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昏厥。
沈十三有点儿急了,他大声喊郭尧,叫人去太医院请方院判。
季修然擅治外伤,方小槐擅长的是女子病,全科大夫的话,还是方院判最为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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