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回到帅帐,沈十三刚刚脱下盔甲,见她回来,也没问她去哪儿了,只着中衣坐在床沿,自顾自擦他手里那锃光瓦亮的大刀。
今天他似乎很清闲,没有审阅堆积如山的军报,也没有去和副将商讨作战计划。江柔怕他手里的那柄刀,坐得远远的,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刀不知道饮过多少人血,刀身没沾一丝血腥,却散发着幽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刀刃锋利无比,吹毛立断。
其实他手中刀已经很干净,但他仍然不厌其烦的反复擦拭。
江柔小心的看着他,发现他目光似乎在刀上,眼神却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十三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一下子没注意,刀锋划破擦刀布,在他手上拉了一道口子,划得还不浅,血瞬间就涌出来,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
这样的伤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伤,他把刀搁下,抬眼看向江柔。
对方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沈十三怒了!
这蠢货!干嘛呢?有没有点眼力见儿?等人拿轿子抬过来呢?!
“滚过来。”他的语气算不上凶恶。
他知道这女人爱哭,动不动就挂着两行泪,一哭就浑身发抖,丧失行动能力。
但偏偏江柔的爹娘从小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而沈十三一看就是眉目带煞的大凶大恶之人,常年跟手下一群兵疙瘩高声呼喝惯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算相当温和,可听在江柔耳中还是如雷霆贯耳,震得她胆战心惊。
沈十三的话,她不敢不听,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
江柔走到床脚时,沈十三给她递了眼色,示意她顺便将床脚的小药箱带过来。
她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看到了墙角的药箱,于是俯身把它拿起。
沈十三心不在焉,这一下割得挺狠,伤口两边的皮肉向外翻卷开,显得比较狰狞。
江柔在家做家务活是也受过伤,母亲酿酒也偶尔被打碎的酒坛子划破手指,她见过皮肉翻飞的伤口,所以还勉强算淡定。
沈十三眼中不算伤的伤,在江柔眼中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伤。
他理所当然把手递给她,让她包扎,目光又看向别处,似乎连痛觉都没有,脸上平静得很。
江柔打开小药箱,里面有很多瓶瓶罐罐,一卷干净的纱布,一把锋利的剪刀。
她没被吓着,但受伤的人是沈十三,她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生怕自己手上一下没个轻重弄疼了他,他一脚过来就把自己踹掉半条命。
……虽然他看起来并没有很疼的样子。
药箱里很多小罐子,江柔认不得哪个是金创药,她弱弱抬眼,小心地问,“哪个是金疮药?”
沈十三转头看向药箱里的各个小罐子,眉头一拧……
他怎么知道是哪个?
药箱子是严天罡给他备的,哪个小瓶子是干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向来都是用时随便拿一个。
管它哪个是哪个,用不死人就行了!
他随手捡个绿色的小瓶子丢给江柔,“就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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