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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方丈放心,俞某日后必会归还。若有违誓,死亦不宁。”

为了让人家真的放心,俞墨抬指立下毒誓。老方丈抽了下嘴角。倒也不必对自己下手这么狠,这玉虽说珍贵,可除了定魂没其他任何效用,甚至本身都不怎么值钱。

你说人这一辈子,有几个能碰上俞墨这么倒霉的情况?刚才自己也就是这么顺嘴一说,何必立此毒誓?赶紧将玉佩塞给他,生怕慢了一步,对方又会说出什么惊悚的话来。

俞墨接过玉佩握在掌心,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奇效,他瞬间觉得心里头安生了不少。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份愤恨之情,被彻底压了下去。

“如何?可有异常?”

老方丈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可惜对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实在很难判断出什么。

“暂无不妥,多谢方丈。”

“无需客气,出家人不打狂语,老衲与你实话实说。之所以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是因为你功德在身。切记日后更需行善积德立正己身,如此,才可能靠着功德庇佑,与天争命!”

“在下受教。”

两人又清谈了些许功夫,直至正午时分,俞墨才起身告辞。

他前脚走出栖霞寺,后脚了缘方丈的座下爱徒,便跪在了垂危的师父面前。

“可知为师因何至此?”

“知道。师父是违了天意,才会遭此天罚。若您听了我的劝,绝不至于如此。他要违逆天意是他自己的事,您何苦插上一手?如今已然是悔之晚矣!”

慧觉清俊至极,生来便具佛性。年纪不大,却修为不浅。他也算出了其中的隐晦,才会提前出关,想阻止师父插手其中,可惜终究是没能拦住。

了缘方丈笑着念了声慈悲。

“徒儿啊,我等修行之人,修身也修心。本就是要逆天而行,又何须太过看重生死?为师助俞相一臂之力,看的是他救世的功绩,从的是我佛慈悲的本心。何来言悔?”

“不悔?”

慧觉皱眉,他从来没有出过山门,每日沉迷于研究佛法修行,并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自然也想不明白,师父因何宁愿搭上自己的修为甚至性命,也要助那俞墨。

了缘方丈看着关门弟子这副茫然不知世事的神色,一时间忧愁不已。以后没他这个师父时时看着了,这徒儿该如何是好?

“此次为师要闭关很长一段时日,不知何时才能出关了。唤你过来就是交待一句,无论世事如何纷扰,你绝不可插手其中,可知?”

这是天生佛子,他们佛门日后的指望,绝不能折进去。

“徒儿知晓。”

慧觉点头,无悲无喜。

“好,且修行去吧。叫你师叔进来。”

清俊的和尚依礼退下,年老的胖和尚,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

“师兄。”

了尘有点苦逼,这偷懒偷的好好的,突然就被拎出来顶缸,和尚他心里有点虚的慌。

“师弟,事情的各中缘由已与你说明,师兄我今日开始闭关,全寺上下就都交给你了。”

忧心忡忡的点头应着,实在是不答应不行,谁叫了字辈上的,就剩他们师兄弟二人了呢?师兄一闭关,自己不想顶也得顶上去。照料寺里上下倒是没有问题,可他忧心一个事儿啊。

“若是回头那俞相再来,我们可怎么办?家底儿都掏给他了,实在也是没招再使了!”

了缘劝慰道。

“应当不会再来了,我观他神魂之中那道力量,并不如他本体强悍。再加上定魂玉的加持,必能压制的住!若是,”

说到这儿,老方丈顿了一下,才继续言道。

“若是最后真的起了异变,你就来强行唤我出关。”

“师兄!为何竟这般为他舍命?”

了尘大吃一惊的问。

“不能不管啊!”

老和尚叹息。

“此世安稳,百姓得享太平,乃俞相首功。可是须知这世道,成也是他,败也是他。老衲一生苦修,对窥探天机之事略有几分心得,断不会看错。只是不知天机何意,竟会舍得对他下手……”

不提栖霞寺的和尚们如何交待事务,只说得了法子的俞墨,一路兴冲冲的驱马回府。城南离俞府有不短的路程,这么长时间,他整个脑海之中再无丝毫波动。

可见这玉确有奇效,自拿到手之后,萦绕在他心头的强烈愤恨不甘,也消失无踪。

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尚早,又去看了趟爹娘,消磨了好一会功夫,把早上他那不对劲的样子给好生圆过去。让二老都安心之后,方踱步回房。

本想躺下闭目养神缓缓,谁知竟真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妻子下职归来。

“醒了?”

看丈夫睁开了眼睛,坐在一旁处理公务的陈欣,赶紧放下活计起身走到床前。今儿一天她都有点心神不宁的,因此早早下衙回家,眼瞅着俞墨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她心中的纷乱才稍稍平息。

“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

坐在床前抚摸他额头的手很温柔,声音更温柔。

“今日在外头,我一直牵挂你。心里总有些慌乱,担忧你是不是怎么了。如今可还好?”

俞墨坐起身捏了几下睛明穴方恢复清醒,屋中已掌灯,外头明月高悬也看不出时辰来。

“几时了?”

“刚才泽兰过来号脉,说是快酉时。你总是不醒,小厨房里留的饭菜都热两遍了,我还想着要不要把你掐醒。快起来吃口吧,我们早都吃过了。”

竟睡了这么久?俞墨点头下床穿妥衣衫,陈欣招呼着侍女们摆好饭菜,夫妻二人携手走到外厅桌前坐下。

“不然陪着为夫再吃一些?”

“不了,你吃吧。先喝口汤。”

将手中盛好的汤碗递过去,陈欣才放下汤勺坐在一边,看着丈夫慢条斯理的用膳,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听说你今儿还出门了?本来身体就不舒服,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还出去瞎跑什么?”

俞墨看她一眼,又看看守在门边的侍从们,遂略略点头应着。

“去了趟城南,有些事情处理了一下。等回房与你细说。”

凝神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欣便放下心中那荒谬的猜测,浅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