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宫中守卫中,有一个血性男儿,都忍不了这样的挑衅,一群人浩浩荡荡拼尽全力追捕那个时隐时显的身影。
弓箭弩箭从四面八方朝穆宇川射来,但他此刻兴奋极了,身体灵活度达到了顶峰,差不多时候了,他朝着楚时晏躲藏之处奔去。
今晚宫中热闹非凡,追捕声随着穆宇川的行动方向此起彼伏,楚时晏藏在一棵古树的树洞之中,都不禁偷偷往外瞧瞧发生了何事。
看样子是有刺客闯入宫中,那今日守卫们的重点一定在那个刺客身上,他想到这里,不禁安心了不少,许是担惊受怕久了,渴望安全,此刻他内心迫不及待生出些安全感来,继而觉得这树洞内都是暖暖的,他怎能知道今日这个刺客就是冲他来的。
此处四周皆是树木,少有人来,且白日已被搜查过一遍,想来不会立刻再次搜查,他才刚安心了一阵,就听见那嘈杂的声响又往这边来了。
他忙透过树缝往外瞧去,远远的似乎看见大批人马往林间冲来,前面那个虚晃而过的就是今晚的刺客吧?
这时他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再想是否趁现在换个地方,但想到侍卫都在追人,根本不会注意这黑乎乎的树洞,冒然出去反而会被发现。
不一会儿,脚步声离这儿越来越近,他又悄悄透过树缝往外瞧,似乎看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在往这边来,难道今晚的刺客也假扮太监?
这样想着那个刺客真就到了这棵苍天古树旁,楚时晏将身子彻底掩埋进黑暗中,只一双眼睛贴在树缝上,观察外边的形势。
他感觉到刺客似乎绕树转了一圈,然后他便看不见人了,只感觉夜色似乎在自己眼前扭曲了一番,他只以为自己眼花。
而身后追来的人,瞬间包围了这棵古树,在追兵们看来,刺客是在这树旁不见了的。
火把贴近,再黑的树洞都明光烁亮,楚时晏在里头根本不敢抬头,绝望之中侥幸地希望众人看不见他。
只听一声有些沙哑,明显因运动太久口干舌燥的声音喊道:“兄弟们!抓到啦!”
此时古树被一群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侍卫们团团围住,仿佛有成百上千道目光死死盯住这小小的树洞,如果目光有摩擦,此刻这棵树该着火了。
御前侍卫韩光尘,就是曾被冤与苏云青有私情的那个表哥,第一个伸手抓起树洞中瑟瑟发抖的楚时晏,手脚麻利地扯下腰间麻绳将他死死困住,嘴里还喘着粗气,“你小子…你小子…”他累得根本说不全话。
身边众人上去帮忙,一个个大汉都是热气腾腾的,楚时晏顿时感觉自己被团团热汗包围住,吓呆之前他好不容易找回点理智,“各位大哥,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
一名白净的侍卫,抬手就朝他脸上来了一下,“老子追了这么久,你他妈说不是你!你再说一句!”
“别废话,扒了裤子看看是不是个太监。”旁边一个粗声粗气的侍卫道。
众人说动手就动手,那楚时晏一阵鬼哭狼嚎。
一番折腾后,他脸上又着了一巴掌,还是刚才那个白净侍卫打的,“你他妈装太监,还说不是你!带走!”
楚时晏被五花大绑得拖着,偶尔还会被人路过就抽下脸,“还放烟花呢你小子!”“你很能跑啊!”
但大部分侍卫都已是累得不想说话,韩光尘制止了还想上来发泄的弟兄,“好了,赶紧送去慎刑司,咱们交差回去,这阵子累不行了,今晚还整这出。”
众人都深以为然,自从宫里疯了的贞修仪不知跑哪里去了之后,皇宫内的巡视任务就重了好几倍。
穆宇川等人走了很久之后,方从树上下来,先将身上的衣服哪里偷的送回了哪里去,最后再次隐入黑暗的宫殿深处。
楚时晏不出意外被重刑伺候,他死活不承认今晚的刺客是自己,但同样的衣服,又是在刺客消失的地方被找到,审讯的人便只当他嘴硬,毕竟能挑衅满宫侍卫的人,本事大,嘴硬也正常。
但楚时晏不堪重刑,将自己如何进宫、为何进宫吐了个干干净净,恰好够罗美人全家抄个家。
但他也知道自己就算吐个干净,也难逃一死,不过停下片刻酷刑罢了,如今自己与罗美人的奸情暴露,皇上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在无限的对无尽酷刑的恐惧之下,他选择了咬舌自尽。
而后来赶来的贺容璋亲信,原是要单独审问关于贞修仪被带走之事的,结果见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但能在宫中把人带离,跳了悬崖还能回来的,也只有今晚大闹皇宫的人才有这种本事,因此徐瑞辛的事也基本扣在他头上,但因他已自杀,后果只能由罗家承担了。
巧合的是,太后娘家也姓罗,估计两府里还沾着些亲,姓罗的家里养出的女儿专门给皇上戴绿帽子?苏云青素手把玩着一串精致的菩提手串,眼眸低垂,不禁轻笑出声,她又细细数了一下,“三个。”
春山等并不知她在说什么,但也没多问,各自干着自己手上的活。
苏云青只是浅笑了一下,去年的选秀是自己亲办的,当初秀女的名单都曾在自己手中过过一遍,而如今这些新妃的进宫已经一年,已经在自己手上死了三个了。
她心中并不为死了的人悲凉,这样的枝叶,是一定要裁掉的。
那一夜之后,许是六宫侍卫因终于抓到飞贼,长久劳累之后,不自觉有些懈怠,穆宇川能察觉到整个皇宫的戒备没之前那么严,他便趁此机会出宫去了。
他不在宫中,苏云青的心情就轻松一分,有时她也感叹,这种刀刃上起舞的生活,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在这后宫之中,她有时觉得很热闹,有时也觉得很清冷,无论与何人合作,无论身边如何花团锦簇,她在这大熹皇宫之中一直是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