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对嘉恬公主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如今娘娘事忙,何必对公主如同亲女儿般教养,每日抱三皇子的时间,还没有陪公主的时间多。”春山见苏云青日日照拂嘉恬,心中有些疑惑,倒不是真心埋怨什么。
苏云青只是淡淡笑道:“帮助嘉恬完成她的目标,也许才能真正帮到我自己。”
其实苏云青心中早就对后宫女子无实权的现状感到厌烦,以前她以做皇后、做太后为目标,却发现纵然尊贵如太后,亲生儿子做了皇帝,她依旧只是后宫一名无权女子,对自己的娘家也给不了多少庇护。
苏云青自己也有儿子,就算是自己带大的孩子,难道就能真的理解自己么?长大后他还是会靠向他的父亲,只会维持母亲表面的尊贵,却不会给她苏云青任何真正的自由与权利。
所以她选择培养嘉恬,她相信唯有女子会理解女子,就像嘉恬第一次跟她说想做皇帝时,她心中瞬间就肯定了她的想法。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唯有帮助嘉恬夺权,自己才能真正握有权利,她只要一想起那个漫天大雪的夜里,她抱着重伤的徐瑞辛,却叫不到一个太医时,她心中就不禁一凛,她受不了那样的无力感。
大熹的后宫仍是有条不紊的运行着,直到整个严冬过去,苏云青都没有再听到任何关于徐瑞辛和穆宇川的消息。她心中甚至觉得,这两个人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若说贺容璋曾对苏云青也起过疑,但当他亲眼目睹苏云青一门心思无微不至地教养他的女儿时,他心中立马就肯定了她对自己的感情,他再想不到自己的大女儿是所有孩子中最向往皇位的。
沈绿卿每年冬天都无精神,今年遇上先后之事,她比往年又添伤怀,更是不理世事。任仪景仍是个不顶事的别扭美人,虽是四妃之一,但帮不上忙。
所幸这一年因先后去世,宫中的年节之礼皆简办了,再加上有杨充仪实实在在的鼎力协助,苏云青倒算不得很累。
是以她重谢了杨充仪,但又想到了一件事,很认真地要求杨充仪,以后不可以在自己面前说怡婕妤傻,并提醒她给怡婕妤赔个礼。杨充仪只得答应了。
严寒过去,宫中悼念皇后的伤感之音总算可以淡薄一些了,也无人再去关注宫中少了一个贞修仪,初春时节宫中恢复了少许往日的莺啼燕语,大部份嫔妃都开始认认真真计划着如何吸引皇上注意。
苏云青站在竹翠亭内,远远望着尚未开花,仍是绿意满满的桃树之下,叶才人正挽着贺容璋语笑嫣然,她唇角也不禁勾起一抹浅笑。
曾几何时,自己已经不需要用那些招数争宠了,她站在后宫的顶端,俯视着前赴后继的美貌女子,为争夺皇上的一丝注视费尽心机,像极了当初刚入宫的自己。当时的自己什么也不怕,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如今已是入宫第五年了,她的目标从当皇后,变成了…培养一个女皇帝?似乎更加虚无缥缈了,她不禁自嘲一笑。
却见贺容璋放下叶洛初挽着他的手,大步朝自己这边走来,她清楚看见叶洛初眼中的失落与嫉妒,她心中笑说,此刻的叶才人应该很后悔曾经拍过自己那么多马屁,今日竟被自己当面“夺爱”了。
正欲行礼,已被贺容璋双手扶住了,苏云青眼中含笑与他对望,实际她心中在考量着贺容璋是否还沉浸在被戴绿帽的愤怒之中。
她猜测贺容璋不会放过逃走的二人,但心情应该好了许多了。
“皇上怎么不多陪陪叶才人,到来寻臣妾这个旧人。”苏云青故意酸道。
“见到你在这里,朕怎会还留在别人身侧?”贺容璋拉过她的手,带她走出竹翠亭,“陪朕走走吧,许久未和你好好说说话了。”
贺容璋拉着她,说着几个孩子的近况,扯着前朝有哪几个难搞的老臣,二人像一对老夫老妻一般,在宫中信步闲庭。
“这么多年,也只有青儿待朕一直如旧。”他突然发出一句感叹。
苏云青心一惊,以为他在说徐瑞辛移情其他男人之事,但很快又听他道:“朕与芳意也曾夫妻情深,只是她后来与朕的情份似乎越来越浅;朕宠爱仪景多年,到头来却是歇斯底里、相看两厌;朕也曾想与丝兰白头到老,但她却心性不正,多次设计加害你,朕对她失望透顶……”
苏云青听到这里,心想,你不会再提一个徐瑞辛吧。
紧张之余,贺容璋转身面向她,“青儿,朕只有你了,只有你还像朕真正的妻子。”
你还有后宫成百上千的女人,怎么会只有我?苏云青自然不敢开口,“后宫女子哪个不倾心皇上,皇上这么说,青儿实在不敢担。”她故意表现得自己不知道徐瑞辛倾心他人的样子。
她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嘲笑之意,曾对贺容璋真心的女子,他都不珍惜;反倒是自己这个在他面前装了整整四年的人,让他觉得像真正的妻子,这不是很可笑么?
这更让苏云青验证了一点,对男子真心是没有用的,演一辈子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不要说自己不敢担,朕已经决定明年立你为后了。”贺容璋道。
苏云青连忙跪下,“臣妾怕难担大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吧,就让臣妾以贵妃之位替皇上暂时料理后宫,臣妾不敢取代敬圣皇后的位置。”
见她诚惶诚恐的样子,贺容璋又扶起她,“与朕在一起时,你不用总是跪,你总是如此小心谨慎,朕心中一直有你,难道你不知道么?云青,与朕一处时,朕希望你是放松的。”
放松容易被你发现破绽,苏云青腹诽了一句,“臣妾从未想过要做皇后,皇上那样说,真的折煞臣妾了。”
“朕希望你做朕的正妻,云青,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贺容璋突然很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