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茗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复宠,是因着孝敬太后的缘故,为了自己的恩宠能早日远超叶才人,在皇上重新宣召她之后,她便更加勤勉去寿安宫请安,不敢有一丝懈怠。
徐瑞辛见这陆美人得宠后来寿安宫竟然来得更勤了,且太后见她并不忘本,也更加待见她,常久留她在宫中唱曲。
徐瑞辛心中焦急,这陆美人是个聪明人,她凭感觉看出穆宇川不像个普通太监,便常有意无意观察他,这一切徐瑞辛也看在眼里,悔不当初,不该替她说情。
其实陆美人只是隐约觉得这太监身上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始终想不出来,直到一日她侍寝时,差点从龙床上掉下去,被贺容璋一把拦住拉回来。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寿安宫摔倒时,那对有力的臂膀,正如此时皇上搂住自己一样,当时被触碰到的自己不自觉一阵心慌意乱,难道那个太监是个男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但也觉得可笑,太监本就是男人,不过是身子残缺了罢了,是自己太敏感了吧,但自此以后她看小宽子,越看越不像太监。
但她自然不敢乱问乱说,毕竟那是寿安宫的太监,若他是假太监,那…便是太后的假太监了,历朝历代也出过太后豢养男宠之事,若自己无故去戳破,不但于自己名声无益,还得罪了太后,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便安心将这个疑问藏在心中,直到这一日,因京中炎热,贺容璋便带着太后、皇后与部分嫔妃到华阳行宫避暑。
依着规矩,到的第一日,众人要一同在灵泉殿内参加宫宴。
灵泉殿,引了一股泉水入殿,因此得名,天气炎热时,再在泉中加入冰块,殿内便格外清凉,又有水声叮咚,甚是有趣。
众人正边用膳,边欣赏歌舞,只见一曲过后,丽昭容手握一对弯月双刀,身着居凰服饰入殿,在清泠泉水之间跳了一段刀舞。
只见她身姿飒爽,动作敏捷轻快,在时缓时急的乐曲中,舞姿亦如同手中弯刀般,将圆滑与尖锐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比之前行宫舞娘们跳的,不但有趣,且更吸引众人目光,众妃也不得不惊叹巨凰女子确实风情多了。
想来在行宫的第一夜,定是丽昭容侍寝。
未几,曲声停了,影黛浅笑向贺容璋行礼,“臣妾献丑了,还望皇上恕罪。”
贺容璋鼓起掌来,“丽昭容之舞婀娜多姿,矫若惊龙,怎是献丑,论舞技,后宫之中属你第一。”
影黛笑道:“皇上谬赞,臣妾只是觉得行宫的舞娘们所献之舞,虽美丽雅致,但到底失于普通无趣,才斗胆上来献艺。且今日臣妾还有一个小小请求,还望皇上与皇后娘娘成全。”
贺容璋便问是何请求,影黛看向皇后,“回皇上,适才皇上说今夜乃家宴,大家可自在些,臣妾便想趁此家宴,又在这样清凉畅快的宫殿中,可否让臣妾向皇后娘娘讨教几招,也算给大家助兴,博皇上与太后一乐。”
众人听了,皆有些惊讶,也有些期待。
郑芳意一愣,虽是家宴,在场多是嫔妃,但自己身为皇后,倒底不适合行此助兴之举,便道:“丽昭容的主意倒是好,只是本宫今日装束并不适合与昭容过招。昭容这一身居凰衣裳美艳绝伦,不若再为我们舞上一曲。”
影黛便有些失落,谁知贺容璋兴致倒是挺高的,“装束也都是小事,换装也简单,今日既是家宴,有些新鲜玩法也未为不可。”
郑芳意便有些为难,只听贺容璋又道:“不过丽昭容,想与皇后过招可不是如此简单的,上回出巡,朕见懿贵妃与沈贤妃身上也有些武艺,你总要过了她们这关,才可挑战皇后吧。”
苏云青与沈贤妃二人本在看戏,一下子被点了名,不禁对视了一眼,慢慢将手中酒杯放下。
影黛听了贺容璋的话,觉得如此便更有趣了,“皇上所言甚是,倒是臣妾不识礼数了,不知懿贵妃与与沈贤妃可愿意与臣妾切磋一番。”
苏云青与沈贤妃便有些为难,上回施展武艺,也是被逼无奈,刺客成群,若不反抗,难免受辱,她们才出手的。
出巡之后二人一直在试图抹去乱军之中拿刀劈人的生动形象,在贺容璋面前一向是袅袅娜娜、弱柳扶风的样子。
但此时若不愿意,便扫了贺容璋的兴致,倒不大好,苏云青便道:“虽是家宴,但到底众姐妹文弱,又有皇子公主们在场,真动起手来怕惊了人,不如还是以切磋舞蹈为主,不过加些兵器装饰,又有趣又雅致,皇上你说呢?”
刀舞乃居凰之特色舞艺,大熹则少有将兵器融入舞蹈者,影黛听苏云青如此说,便觉她是权宜之计,不过不想在殿前动武罢了。
贺容璋也觉得有道理,“这样亦可。”
影黛便将目光落在了沈绿卿身上,沈绿卿明白,她要过关,自然要从自己开始,刚懿贵妃所说兵器入舞,自己从未试过,甚是没有把握。
输倒是不怕,跳得太难看岂不是丢脸,心中暗暗将贺容璋、苏云青、影黛都骂了一遍,叫她们多事。
但此时迎着众人,尤其是皇上殷殷期盼的目光,她只好站起身,“那便容臣妾去更衣。”
不多时,沈绿卿便回来了,只见她一身轻薄束腰的红白相间劲装,发上钗环尽卸,只用红色发带束着头发,手持一支红缨枪便从后殿出来了。
面上看着倒是英姿飒爽的样子,实际她心中一直在打鼓,在想以何舞去跳比较好。
人在最紧急的时刻,脑子总是转得最快,虽然不一定能寻得最优解,但总能想到些尚可应付的办法。
也就是在沈绿卿站在了影黛对面时,她才想起自己也曾学过居凰舞,居凰舞更适合融入兵器,她不禁心中大赞自己聪明无双,想到了办法,心中的石头不免落下,笑向影黛道:“丽昭容,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