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军留下一地燃烧的尸体,潮水般地后撤,在汉军如蝗箭雨的招呼下,又造成了大量的死伤。
这是衔尾追杀的好时机,俱酒哪能放过这个除恶务尽的大好机会?当下命令整队出击,准备进攻!
“轰隆隆隆……”
突然一片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动地而来,在阵前浓烟滚滚的情况下,一时辨别不清是什么情况。
聂政耳朵一支愣,突然醒悟过来,大声吼道:“王上,骑兵!”
俱酒来不及多想,立即高声下令:“拒马!”
这个时候不可能有做好的现成拒马,但训练有素的汉军立即以手中的矛、戈、戟、殳等长兵器为材料,三下五除二绑成一排拒马枪,长长的矛尖直冲着烈焰升腾的前方。
俱酒再次下令:“八牛弩!”
早已在阵地后方埋设好的一排八牛弩也露出了真容,长长的弩箭已经被固定在弩机之上,蓄势待发。
马蹄声渐渐近了,透过燃烧的浓烟,隐约可见约有数百骑兵冒死冲将上来。
俱酒心中一百个纳闷,朝鲜半岛居然有马?
但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他多想,当即下令道:“八牛弩,发!”
士卒扣动了悬刀,巨型的大弩发出震天动地般的一声怒吼,长长的箭竿风驰电掣般地穿过浓雾,直射向远处的骑兵!
汉军看不清远方的具体情况,只听见一阵人喊马嘶,辰军方向一阵慌乱,但轰鸣的马蹄声仍在不断接近。
“八牛弩,再放!”俱酒果断下令。
八牛弩本来上弦是非常困难的,需要十多人,使出八头牛的力气,转动绞盘,方能将弦给上好。
但自从墨匠们发明齿轮和轴承以来,八牛弩的上弦要简单快捷多了。当然这种齿轮与轴承还处于手工打制的初级阶段,且良品率极低,汉军把它当宝贝般对待。
第二轮八牛弩再次无情出战,同时俱酒也给驻队矢和猛火油柜下达了备战的命令。
前方一片人喊马嘶,乱作一团。但受限于烟雾影响,俱酒的望远镜也看不太清楚敌军的情况空间如何。
俱酒凭借马蹄声判断骑兵的远近,先后下达了驻队矢与猛火油柜发射的命令,再次对骑兵造成了打击。
但骑兵的威力就是机动与速度,在重重吓阻之下,居然仍有数十匹战马穿过烈焰浓烟,飞一般地冲向汉军阵地。
军中略有骚乱,俱酒高声下令:“稳住拒马!”
三名士兵负责一座拒马,牢牢地将长柄固定在土中,并手脚并用,稳固住拒马,以抵挡骑兵的冲击。
辰国骑兵将那种不要命的二愣子精神发挥到极致,连人带马直直地冲着拒马就冲了上来。
“扑哧扑哧!”长长矛尖直接穿透了马的脖子,但马匹巨大的惯性也将拒马阵地冲开了一个豁口,为后续骑兵进攻打开了缺口。
更多的骑兵冲着缺口方向冲将过来,危险一步步逼近。
这就是辰国骑兵最原始、最传统也是最有效的打法,凭借骑兵的高速度与大体重,本着不要命的精神,冲开缺口,扩大缺口,最终实现抢占阵地的目的。
骑兵已经近在咫尺,远距离兵器的优势已然发挥不出来了。俱酒临危不惧,暴喝一声:“连弩!”
话音未落,一片弩机上弦的“咔哒”之声,接着是“咻咻咻咻”的连弩发射之声。
三百连弩手,每匣十箭。按照汉军规制,每次发射,必定发完,没有中途停止的道理。一轮齐射就是三千支铁箭。
一刹那,数骑试图冲击缺口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了刺猬。骑兵巨大的惯性冲击力,在三百连弩的同时反作用下,居然被硬生生地阻击成功了。
身如刺猬的骑兵,被硬生生地钉在了当场,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就在极短的空档之内,拒马枪的缺口迅速被补上了,阵地的坚固性再一次得到了保全。
辰军数波的骑兵冲击,全部在汉军配备合理、配合默契的梯次武器的阻击下,惨遭失败。
眼看时机已到,俱酒下令,全军冲锋!
凭借着先进的武器,汉军在无一伤亡的情况下,已经收割了辰军数千条性命。
在这种巨大的优势之下,汉军的冲锋打得十分亢奋。相反,一向在半岛上横行惯了的辰军遭受到了极大打击。
肉体的消灭倒还罢了,反正辰国人不开化,根本不把死当回事。
但汉军层出不穷的武器,变换花样的打击,彻底把辰国人打出了心理阴影。
他们觉得对面不是人类,而是神!
否则,谁能召唤出火龙前来助阵?谁能让老天下箭雨?
汉军的反扑如虎添翼,锐不可当,辰军全线败退,连续丢失了三座沿着带水的城池,丢下一地狼藉的尸体辎重,大败亏输,再无战斗意志。
俱酒立即部署聂政率领飞鸟夭、风飞矢率军向南追击百里,打出一片安全区。
之所以只打出百里之地,而不继续追击,俱酒有自己的盘算。
目前辰军的主力仍在北岸,下一步作战的重点是消灭辰国北岸军力,彻底将辰国打残了、打趴下,永不翻身的那种。
如果聂政进攻纵深过大,兵力分散,战线拉长,将非常不利。
同时,北岸的辰军得知南岸失利的消息后,很可能作困兽之斗,将会给率领乌合之众联军的息长耕、王廖军带来压力。甚至带水之上的舟师淳于浩部也会面临压力。
所以让聂政打出百里,震慑南部诸军后,迅速回师,全歼北岸之敌。
俱酒在申不害及亲军的陪同下,进入辰国南岸最大的一座城池:带城。
辰军的逃跑完全是被打怕了,并不是有准备地后撤,是故带城之中,尚留有大量粮草给养,军械辎重。
粮草固然可以补充军需,军械部分也尚可一用,虽然大部分箭镞仍是短小的青铜镞,与汉国的精铁三棱箭镞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是杀人之器。
俱酒命令找来带城的地方官吏,直接询问半岛上的马匹情况。
一问之下不要紧,没想到,古代朝鲜半岛居然是产马的,这大大出乎了俱酒的意料。
朝鲜半岛的马匹,个头不高,性勤劳,不惜力、健行且善走滑坡,可骑行树下,故名唤果骝。
这种马毛褐色,高约三尺,长三尺七寸,体重只有一百多斤,但可拉一千二百至一千五百斤重的货物。
同时朝鲜半岛与北方林胡、东胡民族也有贸易,故而也引进一些草原马种,与果骝杂交之后,进一步改进了品种,与果骝一道成为半岛骑兵的主要用马。
本来半岛南部平原地区非常适合农耕,但辰国不够开化,种田也没有抢劫来得快,故而频繁对北部的箕子朝鲜用兵,南部有大片荒地反而被用来牧马。
俱酒闻言大为感慨,看来稳固朝鲜半岛之后,又可以发展一支骑兵,与端木伯御的骑兵南北呼应,在将来稳定大局中发挥作用。
申不害派人打扫战场,清点府库。
俱酒站在城墙之上,遥看远处的带水,俯视脚下的带城,突然心念一动:“申子!”
“臣在!”
“此战打出我国儿郎志气、士气,振奋了大汉军威、国威。朕之意,此水改称汉水,此城改称汉城,以志纪念,申子以为如何?”
“王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