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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长耕上岸之后,千恩万谢的朝军将领,带着他去见朝鲜国王箕勿。

朝鲜国王箕勿一见威风凛凛、虎视鹰扬的息长耕,扑通一声就给跪了,老泪纵横地连声道谢。

箕勿虽然此刻兵败,狼狈不堪,但好歹也是一国诸侯,息长耕立即放下警戒与骄傲,连忙回礼。

息长耕作为一名楚国出身的将领,对数百年前的商末周初历史,并不熟悉,经过好一阵解释,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武王灭商之后,商纣王的叔父箕子在朝鲜半岛建立的政权(史称箕子朝鲜),由于周朝初立,鞭长莫及,就默认了这个化外政权的存在,并象征性地封其为侯国。

箕子朝鲜由于地理位置过于偏僻,并不与周王室发生任何实质性的联系,其国君也自称为王。

但朝鲜半岛并不是只有商人后裔,尚有真番、临屯、辰等部落政权,特别是盘踞在中南部的辰,近年来发展迅猛,建立辰国。

商人后裔建立的箕子朝鲜,在文明发展、生产力开发方面颇有建树,但是经过周初一战,再无尚武勇气,战斗精神乏善可陈。

而南部的辰国,虽然文明不发达,却野蛮好斗,悍不畏死,再加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香定律,辰国反而后来居上,压着箕子朝鲜猛打一通。

朝鲜无奈,派人向中原诸侯求救,由于长期不与中原来往,只知道中原全部归周天子所有,邻居是燕国。

但燕国在拓展的过程中,与朝鲜多有龃龉,边境干戈不断,朝鲜便派人越过燕国,直接向周天子求救。

但使臣不知道是走迷了路,还是贪恋中原花花世界,总之再无音讯。

直到息长耕登陆前夜,朝鲜国土已经大半沦丧,国王箕勿,已经收拾了细软,准备在存洲港口登船,卷铺盖走人了。

结果在存洲港遭到了辰国军队的伏击,船只全部被焚,陷入了一片死地。

幸好息长耕的水师因海难迷失方向,又凭借船坚箭利,硬是救了箕勿一命,也挽救了行将就木的朝鲜政权。

当晚,朝鲜国王箕勿用一点寒酸的狗肉汤泡饭招待息长耕,甚至连点像样的酒水都找不到。

箕勿谦卑地道:“上将,天子派来多少天兵?”

息长耕道:“外臣乃汉王麾下,海上遇风,漂流至此。”

箕勿大失所望,他并不清楚中原的变局,谁是汉王更无从谈起。但他亲眼目睹了息长耕所部恐怖的战斗力,即使是几千人,也是救命稻草啊。

箕勿道:“上将刚才救得小王性命,可怜小王此刻无以为报,待恢复疆土,重回故城,必重重报答上将活命之恩。”

息长耕息长耕此时心里还惦记着汉王俱酒交给的任务,遂道:“外臣还另有军务,在此休整数日,即刻启程。”

箕勿“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跪行到息长耕面前,如丧考妣般地揪着息长耕的衣袖,连连哀求,鼻涕眼泪抹得息长耕满身都是。

汉国的军事指挥人员,都必须在汉水军校进修一段时间,身为降将的息长耕也不例外。

汉水军校名为军校,其实第一理念是“尚同”,“尚同”从内涵讲,就是要下级服从上级,全国服从俱酒,实行中央集权;从外延讲,就是要混一天下。

俱酒对息长耕有救命之恩,息长耕此人又义气深重、知恩图报,是故对“尚同”理念高度认同,对“尚同”事业不遗余力。

息长耕望着哭成一颗蛋蛋的箕勿,心中暗想:所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商朝遗民所建立的朝鲜,怎么能让他孤悬汉王的“尚同”大业之外呢?

况且目前船队受损,给养不足,亟需修整。可以考虑暂时留下,捎带着帮助箕勿打击辰国敌人。

同时暗中观察此地风貌,积蓄力量,或可为汉王包卷宇内、席卷天下大业,助一臂之力。

看到息长耕面有难色,沉吟不语,箕勿哭得更伤心了:“上将,上将只要助我复国,勿,愿以半国相许!勿与上将,共治斯土。”

好家伙,这就是一字并肩王了!

息长耕心念一动,但却十分谦虚地说道:“王上客气了,待某与众军商议,从长计议。”

这已经算是有了缓和的余地,箕勿仍然不放心,连连拉住息长耕猛劝水酒。

息长耕自从喝过汉酒之后,就曾经沧海难为水了。更不用说偏居一隅的箕氏朝鲜这些水酒了,在息长耕看来,简直就是泔水啊。

此时的船队,由于越国的将领在海难中失踪,息长耕已经成为最高指挥官。

宴后,息长耕迅速召集汉越两国军队的校尉进行研究。

汉国校尉王廖,是俱酒在襄城之战时期的老人了,是第一批跟随俱酒硬闯襄城的“水鬼”之一,一直在水师效力。

不过淳于浩的水师入蜀之后打仗较少,在仅有的阆中之战、江州之战中,均不如章蟜、儿良的部队打得猛,是故王廖的升迁也不够快。

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王廖和战国时期绝大多数人一样,不识字。

在升任校尉进入汉水军校进修时,才在俱酒的手把手教导下,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当然这个是战国时期的常态,比如征西将军,良军主将儿良,也是慢慢学字,慢慢学习兵法的。

儿良还经常不穿鞋,光着脚丫子到处跑,这一点上他还不如王廖呢。

越国校尉搜,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对打仗航海一无所知,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此次出海以来诸事不问,只是观赏海景,空发议论,令息长耕感到十分奇怪。

息长耕分析了一下形势,王廖对此当然是欣然同意,他可是俱酒的崇拜者啊。

而校尉搜只是淡淡的一句:“全凭将军做主”就了事了,不再多言。

于是,这支海上孤军的目标就明确了:暂时驻扎朝鲜,一边扫除辰国野蛮人,一边养精蓄锐,以备再次出击,

次日,息长耕刚刚洗漱完毕,箕勿就带着破衣烂衫的一班文武前来请安,把息长耕搞得怪不好意思。

箕勿仅仅保留了国王这一虚职,承认汉国为上国,朝鲜为属国,拜息长耕为朝鲜执政、上将军,举国军政悉以听之,把整个国家的复兴重任一股脑儿全甩到了息长耕肩上。

息长耕心中在下一盘更大的棋,取得朝鲜国王箕勿的信任,掌握举国上下的资源,自是题中之意,遂简单推辞一番,便慨然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