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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公的三百亲信被放回鲁阳,叶公雷厉风行,果断将鲁阳城中的中下阶军官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任借其“执珪之君”的唬人身份,成为了鲁阳城实际上的主人。

然而,鲁阳公府上的私卒并不甘心,毕竟鲁阳公虽然被韩军所擒,但特么还活着!

你姓沈的如此明目张胆地侵吞鲁阳,是可忍孰不可忍!

鲁阳公府上管事,伍季,一边派人向楚国郢都加紧汇报鲁阳军情,一边乱中投医,邀请鲁关守将庄宽,以抗拒韩军的名义进驻鲁阳,借以稀释叶公的兵权。

同时伍季邀请庄宽入鲁,还有一点,就是要对墨家的势力造成震慑!

韩军统帅竟然是墨家小老大?这特么的太可怕了。

伍季以避嫌为由,解除了墨家的守城之职。叶公小沈同样对墨家不信任,其接手鲁阳之后,以韩军威胁已解除为由,并没有继续援请墨家共同守护鲁阳。

但墨家之前错误估计形势,已经发出了墨守动员令,近期不断有墨家子弟进入鲁阳城中,或者出现在鲁阳周边。

无论是伍季还是叶公,不免心中暗自嘀咕。

然而伍季的此举,对于鲁阳城而言,却是一柄双刃剑——因为庄宽并不什么省油的灯。

庄宽,芈姓,庄氏,楚庄王之后,身上同样流着楚国公族的血液。庄宽驻扎在鲁关,主要任务是防守楚长城——方城。

楚国方城作为中国历史上建造时间最早的长城之一,在山野之间起伏纵横,占据的都是凶险之处、重要关隘,也正因此,驻军生活条件非常艰苦。

楚国为了平衡各地的封君势力,有意在楚方城安排了王卒驻守,也就是受楚王直接指挥的中央军,但驻军军需供给却需要周边各邑来负担。

封君对于这些并不能调动的军队,以及楚王在封地上安插监视力量的做法,显然不满。

因而各地封君对方城的军需供给往往阳奉阴违、拖延扯皮。因而也造成了方城驻军与封君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

庄宽驻扎的鲁关,与鲁阳公的封邑鲁阳城相距不远,然而两位楚国王族后裔却龃龉不断。

庄宽接到伍季的求援信,不由得哈哈大笑,鲁阳公公孙骐期兵败被擒,楚国伐韩全线大败,却给他庄宽带来了控制鲁阳的重要机会。

因为鲁阳公归楚,按“覆军杀将”之法,难逃一死;鲁阳公若惜命,不回来了,那鲁关守将进驻鲁阳,造成鲁关鲁阳一体的事实,再加上庄氏家族的活动,不要太easy!

至于那个弱鸡般的副帅叶公嘛,庄宽基本没放在心上。

一者,庄氏和沈氏都是楚庄王的后裔,理论上讲两者是一家,小沈若是听话,一切好商量。若是不听话,办他!

二者,叶公小沈那种弱鸡的统军水平,在战场上血拼过的庄宽眼里简直是小儿之戏,特别是庄宽五千楚军进驻鲁阳之后,叶公的那点兵力完全不成比例。

第三,你叶公归叶邑嘛,占着鲁阳的窝算怎么回事?有本事自己把叶邑打回来。

第四,叶公小沈作为副帅,与鲁阳公一同出兵伐韩,主帅有责任,副帅也跑不了,哪能让你继续在鲁阳城作威作福呢?

庄宽立即下令,整顿五千军马,火速开拔至鲁阳城。

然后上书楚王,言道鲁阳公被擒拿,鲁阳城危在旦夕,请求立即出兵支援鲁阳。

这显然是先斩后奏,但在交通信息传递不发达的古代,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用时间来掩饰过去,只要自己顺利占据了鲁阳城,其他的有自己背靠的强大庄氏家族,不是大问题。

庄宽的奏书中尽言鲁阳军情之危急。

的确,鲁阳是楚国在方城之外的重要据点。特别是在合伯、武阳、叶邑连失的情况下,鲁阳城已经成为楚国疆土的一块突出部,随时会有被吃掉的危险。

鲁阳若在,楚国就可依托方城,展开战略反攻。鲁阳一失,则楚方城将直面魏、韩的兵锋,一丁点战略缓冲都没有。

庄宽一马当先杀出鲁关,望着盔明甲亮、旌旗招展的部属,庄宽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突然,庄宽想起一事,他对旁边的心腹道:“火速派人通知墨家黑小个子,时机已至,事可为矣!”

心腹答应一声,随即一名骑手,快马冲出大军行列,消失在一片尘雾飞扬之中。

半夜时分,鲁阳城中一片人马嘶鸣,邑中居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家家户户吓得缩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同时一头雾水的还有刚刚从梦中惊醒的叶公小沈,街道上的人员喊叫、马匹嘶鸣,隔墙传入小沈的耳朵之中,小沈一个激灵,一把推开身边的美貌女子,一骨碌坐了起来。

他侧着耳朵仔细一听,然后大声吼道:“来人!何事喧哗?”

一名手下隔着窗户答到:“县公!大事不好,鲁关守将庄宽,率军由南门进入城中。”

小沈大惊,要知道各城守军都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心腹,为什么庄宽这个丧门星能够这么畅通无阻地进入鲁阳城中,而且自己事前一丁点消息也不知道?

小沈衣衫不整地打开房门,抬手就给了心腹两个大嘴巴:“没有本公之令,何人敢擅开城门?”

心腹尚未来得及回答,一声豪爽的笑声已经由远及近:“叶公,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庄某甚是想念呐!”

随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在数十枝明亮火把的映射下,庄宽大步穿过游廊,来到叶公面前。一身戎装,跋扈鹰扬,自带强大的气场。

叶公心底发虚,但仍自作镇定:“庄将军,沈某身为前军副帅,镇守鲁阳。庄将军缘何不请自到,擅入城中?”

庄宽满脸不屑地道:“沈副帅连丢三城,损兵数万,此功此绩,可喜可贺啊!”

叶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跳跃的火苗映照之下,越发变得难看:“庄将军离开鲁关,进入鲁阳,可有王令?”

庄宽反唇相讥:“沈副帅兵败被俘,缘何为韩军所释?怕是欲为韩军奸细吧?”

叶公大怒:“沈某既为执珪之君,自当亲向王上详述战况,尔何德何能,敢在沈某面前妄语饶舌?”

庄宽嘿嘿冷笑一声:“来呀,代本将起草奏札!”

“叶公身先士卒,孤军深入,不幸中伏,死战不退,为国捐躯,尸骨无存。”

“臣宽,请王上厚恤忠良,设坛招魂,昭告国中,以示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