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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寒水冷,朔风凛冽。

太子于十一月初带着军队,抵达京城。

皇帝也在收到消息的同一时刻驾崩。

一时间朝廷大乱。

太子前脚刚进城门,后脚就策马在京城街道疾驰。

这便是徐世瑜给的惊喜吗?

还真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匆匆进了宫,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七年间,小皇子们也长大成人,且囤积了自己的势力。

先皇临行前什么话也没留,按理说应该太子登基,可底下的皇子们都不同意。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十皇子直接指证先皇驾崩一事罪魁祸首是太子。

太子安排人给皇帝投毒,否则怎么太子一回来皇帝就死了?

连投毒的人都给找出来了,正是太子府的一个侍卫,且近一年来,太子确实和此人有书信来往。

所以太子是被背叛了吗?

不是的,太子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号人。

他是被人算计了。

算计他的无非就是他这么一群好兄弟。

太子刚回来,所有事情就这么一瞬间发生,他也来不及准备什么。

十皇子当即联合众皇子,要将太子下狱,太子连盔甲都没卸呢,身后也站了不少人,虽说没有兵器,可上过战场的,赤手空拳也能打得人满地找牙。

在一群禁卫军围上来的时候,许元墨都不用太子出手,单一个人就能解决大半。

剩下的,分几个给太子的亲兵,不过分吧。

十皇子和部分朝臣都有些吓到了,双方就此僵持不下时,一人在宫道策马,声音由远及近。

待到近前,才发现来人是个女子。

当年于微为镇北将军扶棺申冤那一段,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且先皇找了她七年,朝臣和皇子们也都有耳闻。

这个时候,她为何会突然出现。

于微翻身下马,一张娇媚的小脸被狐裘遮挡大半,就这,也依旧挡不住她声音里的清冷和威严。

“先皇遗诏在此,众臣子听令!”

她竟然是带着圣旨来的!

凭什么?

于微也没解释,招手叫来被逼到角落里颤颤巍巍的公公。

“你来宣读。”

这就是先皇身边的大公公,他宣读圣旨,合情合理。

大公公感激的看了眼于夫人,于夫人这是在给他做脸呢,他的小命可以保住了。

拿着两封圣旨,大公公心情格外沉重,宣读时,比往常更添一份威严,声如洪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于夫人,淑慎性成,克婉内则,风姿雅悦,性资敏慧,乃朕遗落在外的佳慧大长公主,今复其封号,赐之金册,永为藩屏。

于戏!尚勤守训,服我成命。勿以高位自鸣,宜以谦冲持身。益笃兴门之枯,永垂宜室之声。钦此!”

于微跪地,高声:“佳慧接旨。”

这是第一份,大公公也是惊讶无比,更别说跪着的朝臣和皇子们了。

太子也是惊讶,他原以为,还得等自己上位,小妹才能正名,先皇……先皇倒也算做了件人事。

众人心里惊讶,也有大把想问的,可很快,没能等他们问出口,第二道圣旨也随之而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宗庙乾,必在元良,朕之太子,聪慧过人,得天庇佑,朕传位于其,望其为爱民之明君,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以慈惠为心,开谏诤之路,钦此!”

这是太子的传位诏书,有了这份圣旨,太子就能名正言顺登基了。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十皇子最先出声,声音尖锐,指着太子忿忿不平。

“是你,是你下药害死了父皇!父皇怎么可能还会传位于你!还有你!”十皇子指尖一转,调转方向又指着于微。

“你!圣旨哪里来的?定然是你这贱妇和那阉种合谋,匿写了这样两份诏书!好呀!太子哥哥你真是下了一盘好大的棋!为了皇位,竟然犯下弑父弑君,伪造圣旨这样的滔天大罪!”

十皇子还在哇哇大叫,于微听得耳朵痒,她从大公公手中抽出圣旨,一下就抽在十皇子伸出来的那只手上,十皇子哀嚎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本皇子!”

“我算个什么东西?先皇亲封的佳慧大长公主,你方才是聋了吗?”

“皇弟真是生了一张巧嘴,满口喷粪,毫无证据的胡诌张口就来,要这么说,我现在倒还认为父皇的死和皇弟有关,否则皇弟如跳梁小丑般污蔑太子,欲意何为?”

圣旨在此时的作用如棍棒一般,一下下抽得十皇子不得不闪躲。

说完,她十足轻蔑的笑了一声,十皇子被打得浑身痛,心窝子也气得痛,跳着脚反驳。

“你血口喷人!”

“呵!皇弟倒是读过不少书,还知道血口喷人这一词。”

在场的谁都听出来了于微的阴阳。

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皇子皇女打骂他们不好参与,但圣旨一事尚且存疑。

“请公主将圣旨交于我等查阅。”

于微没有反对,随手一扔,圣旨稳准落入那位大臣手中。

借着他们传阅的功夫,于微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来。

“先皇登基前,尚是王妃的皇后曾诞下龙凤胎,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只因宫闱内乱,皇后的其中一个孩子被有心人掳走,与帝后一别二十余年。”

“直到先帝查明真相,正巧那时本公主已经嫁入徐家,先帝密诏本公主进谏,本公主这才得知身份。

先皇本想寻个契机为本公主正名身份,可后来徐贼战死,此事便搁置下来,再后来,朝廷内忧外患,契机难寻,黑铁骑现世,先皇为保本公主,特意将本公主藏匿,这七年来,先皇一直知道我的去处。”

于微长叹一声:“但我自知罪孽深重,是以一直为朝廷的军队送钱送粮,这件事,太子是知晓的,且户部也有档案可查,先皇念及本公主无辜,又大义灭亲,将功折罪下,才写下这样一份圣旨。”

这话有理有据,太子和户部当即出面作证。

“大长公主为朝廷的军队捐钱捐粮,这些年来,账目一直存在户部,本官这就遣人去拿账本。”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必然是真有这么一回事才会存有证据。

所以,大长公主的话是真的。

再看这两份诏书,字迹一致,确实也是先皇所写,一切都是真的。

众人再看向十皇子那群人,目光就很微妙了。

十皇子仍旧叫嚣:“可太子投毒一事,是先帝亲口告诉我的,本皇子还有证人!”

于微迎着风雪上前两步,她如今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十皇子仍旧吓得后退半步。

“你想干嘛!”

于微没理他,错身而过,站在那位“证人”面前,声音和风雪一样冷:“皇弟说的是这人?”

“就是他!”

于微垂着眸子端详了几眼,沉着冷静的分析。

“皇弟这是被有心人蒙骗了啊!太子可是太子,如今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太子之位更是落地有声,为什么要做这样多余的事?太医呢,查过了吗?先皇是否中毒而死?”

问题就出在这里,太医说的是:皇帝这是鱼翔脉,阳气已亡于外,乃绝脉!

可十皇子非说是中毒,太医能反驳吗?

十皇子眸光微闪,于微说他是被骗了。

先皇亲口附于他耳边说的话,难道还能被骗?

可瞧瞧如今的局势,他还能掰得回来吗?

圣旨都出来了,他已然和皇位无缘,那么为先皇报仇还有必要吗?

不如顺着台阶下了。

“皇姐说得极是,看来真的是有奸人在骗我!”

十皇子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微冷笑的冷笑落在众人心头,她突然拔出压着侍卫的禁卫军身侧的长刀,直接架在侍卫肩头。

“蒙骗皇子,污蔑新帝,其罪当诛!”

说完,手腕翻动,霎时血溅一地。

大臣和皇子们瞧着这一幕,心头滋味莫名,这佳慧大长公主,瞧着,不好相与,也幸亏是个女人。

心思最复杂的当属许元墨了。

他怀里还揣着将军写的最后一封信,是要交给佳慧大长公主的信。

昔日妻子变公主,将军若是在世,该怎么想?

且于微给朝廷的军队送钱粮一事,也让许元墨心生愤怒,有这样的妻子,他替将军不值。

出资出力,竟然是帮着别人打自己丈夫,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别。

最亲的人捅的刀子,往往是最狠的。

许元墨问自己,那封信还要交给她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好不容易抽了个空闲的于微直接来问他:“徐世瑜留下的信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