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早餐的汤圆,村里就掀起一阵喧嚣。
松风去瞅了一眼,回来说:
“孙家张罗着去给孙宝报仇呢!可惜没几个人跟着,几家近支的也有人推三阻四,说今日过节,不想去,孙家主就发火骂人,差点儿跟他亲弟弟打起来!”
夏爷爷叹了口气,转身去选合适的竹竿了。
松果立马跟过去,
“老爷子今日要编个啥?”
“编几个鱼篓,眼看天气暖和了,等春水一涨,咱们到田里捉泥鳅去!”
大伙一听这个,全都来了兴致!立马谁也不问孙家的事了。
跟鱼一比,泥鳅是另一种美味!
这么多年被苦水泡着,田里的泥鳅没人捉没人理,还不一捉一篓子?
松风说:“这几天已经有人去捉了,就是冻得不轻,个个龇牙咧嘴跑回来。”
夏爷爷说:“咱们可不急,为了一口吃的,把人还冰坏了呢!”
说着话的功夫,老人家已经选了几根翠绿的竹竿。
织鱼篓不算难,就算松果,也能自个儿琢磨着编一个。
但要编得结实又好看,可就并非易事了。
小泥鳅又特别滑溜,鱼篓还要编得细密一些,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大伙也没什么事,都坐在廊下看。
首先破竹取竹蔑、竹丝。
南蔷看了一会儿,觉得手疼。
“爷爷,您也不戴手套,不会扎刺吗?”
夏爷爷手里不停,笑道:“爷爷的手,比手套都耐扎!”
老人家今儿高兴,还炫起技来!
一般破蔑都是一把蔑刀、两只手,夏爷爷能用牙咬!
只见他右手抓住一把宽篾条,顺带持刀,左手挑起一根篾条,掐住了头部往刀刃上一搁,瞬间便将篾条一分为二,然后左手一根、牙咬一根,一拉一扯间,就有了两根几乎同样宽窄的新篾条!
松果也想试试,结果不是右手握住篾条就握不住刀,就是左手跟嘴不能配合,拉出来的新篾条有宽有窄,还有的直接拉断了。
夏爷爷呵呵笑道:“别急!当心扎嘴。”
松果是个牛脾气,越是弄不好的东西,越要咬着牙学会。
死磕了半天,动作终于慢慢流畅起来。
抬头一看,围观群众不知道啥时候走得一个不剩了。
不对,还剩一个郭师傅,坐在那里恹恹欲睡,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了。
松果摇摇头,扭头吐掉嘴里的竹子渣。
“这些人啊,正经本事不学,捉泥鳅的时候都该抢着去了!”
夏爷爷说:“你也别觉着这手艺谁都能学,心里没这个数,咋教也教不会!”
松果开心了!
“这么说,我还是个有数的?”
“有数!都说赢川聪明,他就学不会这个。”
松果赶紧笑道:“您可别哄我了,我拿啥跟公子比呢?义父说,同样一路拳法,公子三天就能练熟,我呢?三个月都不行!因为脑子笨,可没少挨揍!”
“那是你义父笨,不会教!我咋教出来了呢?”
松果看看自己手里似模似样的青绿色鱼篓,笑道:
“是够顺手的了,可能我上辈子是个渔夫?”
快到午饭的时候,篾匠爷俩的脚边已经堆了好几个鱼篓,有葫芦形的,有传统鱼鳞肩篓,有平底的,也有尖底的,有装鱼的,也有直接抓鱼用的。
夏爷爷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招呼松果说:“你也起来走走转转,坐久了吃不消的!”
松果就听话地起身,觉得有些口渴,就径直去了厨房。
郭师傅已经在炒菜了。
今日没什么风,烟囱不爱冒烟,厨房里又是烟气又是热气,把老郭呛得直咳嗽。
周嫂在地下烧火,忙着起身给郭师傅捶了几下背,又问喝水不喝。
松果没听清郭师傅说啥,赶紧拧身出来。
可别打扰人家了!
大门口,公子和夫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正在观赏那两树茶花。
松果哪敢细看,拐个弯快步往松风房里走。
那家伙最近爱上喝茶,屋里常备热水和好茶叶,去蹭一杯茶喝喝,也就吃饭了。
他一把掀开门帘。
“风!哥哥渴了,上茶!你……”
桌旁,松风松落正头抵着头,看样子着实亲密!
不愧是上元佳节,家里也待不得了啊!
松果正要再次远离禁地,松落已经红着脸、闪身跑了出去。
松风丢出一袋茶叶,指了指炉子上冒着热气的水壶。
“喝茶自己泡!”
松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讪讪地自己泡了一壶茶。
“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汤圆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完口干……得很。你这样看着我做啥子?”
松风往窗外指了指。
“你的茶紧着点喝,怕是来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