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爸爸——”
“蘑菇～”
“是爸爸——”
“蘑菇～～”
李玉琴眼似弯月，奶声奶气的小嘴巴拖着长音，颇有些逗傻子玩的意味，母亲梁玉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看到李宝玉又锲而不舍的教起了小玉琴说话，二嫂孟红青筋顿起，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缓缓抄起了鸡毛掸子。
不过这回李宝玉学乖了，察觉到身后气息的恐怖，他果断将自家闺女抱在身前，乐呵呵的当起了护身符。
别看小玉琴是众人眼里的小孙女，但在这个家里，她才是唯一的奶奶。
“咳……”
母亲梁玉没好气干咳了一声，二嫂孟红咬牙切齿的放下了鸡毛掸子。
“小王八蛋，再敢教小玉琴黑话，等你落单的！”
“我也不想啊……”
李宝玉闻言不禁扶额，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被二嫂孟红这个土匪头子盯上。
好在这时。
老六李宝山被六嫂李念云骂骂咧咧的推了进来，屋内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孩子还小，嚎两嗓子怎么了！”
“老娘生他的时候你不在，现在看的不舒服了，你就喊打喊杀的……”
没了土匪头子的注视，李宝玉顿时松了一口气，并向老六李宝山投去了幸灾乐祸的目光。
“你别胡说！”
“我哪喊打喊杀了？”
“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老六李宝山脸色憋的涨红，眼里向来的机灵劲荡然无存，变得又气又急。
“你那是吓唬吗！”
“志信的……”
“啪！”
眼看儿媳李念云的嗓门越来越大，老爷子李秋海猛的拍起了桌子。
“行了！”
“好日子过腻了？！”
“两口子有什么可吵的！”
见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夫妻二人脸上的火气瞬间被浇灭，偃旗息鼓，李念云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神色羞赧的低下了脑袋。
“呵，咱家的大营长？”
“大英雄？”
“军营里练兵还不够过瘾，非得在家里也摆摆阵势不成？”
老爷子擦着洋火点燃烟袋锅，戏谑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爹，你说什么呢……”
老六李宝山听到这话，浑身就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险些跳了起来，他赶忙赔着笑脸解释着。
“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嘛！”
“着急？”
老爷子吐出一口烟气，眸光幽幽的盯着自家老六，语气恶狠狠的骂道：
“急啥！老子还没死呢。”
“你急个啥？”
“狗日嘚……”
“着急你就打孩子，骂媳妇儿？来来来，你打老子一下试试……”
老六李宝山的脑袋被越骂越低。
母亲梁玉没好气的横了老伴一眼，这老东西被儿媳妇们捎带着骂习惯了，现在连自己都骂开自己了，真是越老越糊涂。
看出了这是公公在替自己出气，李念云脚步微动，挡在了自家丈夫的面前，神色羞愧的小声嗫喏道：
“爹……你别骂宝山了。”
“我们知道错了……”
“宝山也是为了志信……”
老爷子闻言面色稍缓，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烟袋锅，示意白巧巧将李念云拉到一旁。
“念云丫头。”
“你呀，不用给他说好话，这混账东西自从回了家，身上就散着一股子军阀的恶臭气，看谁都不顺眼。”
“他这是当官当得久了。”
“道理暂且不说，只知道让手下人听话，觉得谁都得听他的。”
“看谁都想训一训，碰谁都想管一管，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身份了！”
说罢，老爷子目光深邃的看向老六李宝山，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威严与质问。
“老六，我问你。”
“爹说的有错吗？”
老六李宝山嘴唇微张，似是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在接触到老爷子的目光后，他不禁心头一颤，逐渐回过神来。
确实，自从他返回家中，军营的习气作风便如影随形的跟上了他，同时他也希望李志信能像个男子汉。
但这里毕竟是家，不是军营，也不是战场，他的孩子更不是士兵。
“爹，我知道错了。”
看到老六李宝山态度诚恳的样子，李宝玉的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险些笑出声。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回想往昔，老五老六这俩憨批的屁股，都快被老爷子抽冒烟了。
现在倒是忘了个干净，这分明就是老爷子偏心孙子，在cpU他。
啧啧啧。
姜还是老的辣呀。
不过，当察觉到老爷子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自己后，李宝玉立即停止了抖动，咧嘴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老爷子满是嫌弃的把目光收了回来，敲灭烟袋锅，语气淡淡的询问道。
“行了，说说吧。”
“为啥要打志信啊。”
老六李宝山不由得叹了口气，微微抿起的嘴角泛起愁容。
“志信这孩子眼泪太多，比三嫂都多，平时还非得跟着一帮女娃混在一起，这不活脱脱的女儿投了个男胎嘛。”
“谁家男娃是这个样子。”
“说也不听，愁死我了都。”
虽说自己把军营的那一套用在儿子身上是有些过分，但他终究是希望儿子李志信能多些男子气概，少些眼泪。
二嫂孟红噗嗤一声乐了起来。
突然躺枪的三嫂顾丫竖起了蛾眉，不由自主的撸起了袖子。
“嘿，小崽子。”
“什么叫眼泪比我还多。”
“来来来，够胆你把老娘捶上一顿，我看看谁的眼泪多。”
“小老七！站三嫂这来！”
好家伙，看到自家老七跃跃欲试的样子，老六李宝山脸都绿了。
“去，添什么乱！”
老爷子没好气的横了小儿子一眼，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时。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阎解娣惊恐的哭喊声，紧接着一阵疯狂的狗吠声响起。
看到疯狗紧随阎解娣跑进四合院，正在玩耍的孩子们惊恐的四散奔逃。
尖叫声和求救声此起彼伏。
其中李志信的哭声最为响亮，老六李宝山猛的蹿出屋外。
只见身形小小的李志信正紧紧勒着土狗的脖子，两腿夹着狗腰。
一人一狗在地上激烈翻滚，嘶吼声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悸。
“志信！”
老六李宝山惊呼一声，正欲上前帮忙，却被李宝玉拉了回来。
“老七！？”
感受到拉住自己的力量，老六李宝山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啧。”
“大彪去了，着什么急。”
“安心看着，志信伤不着。”
李宝玉似乎看到了什么新鲜事一般，饶有兴致的揽住了老六李宝山的肩膀。
不知何时，大彪已然出现在了一人一狗的身边，肉垫里的利爪寒光闪烁，早已做好了随时击杀疯狗的准备。
李宝玉嘿嘿一笑。
语气颇为神秘的继续说道：
“六哥，你可否听说过忏悔战神？”
“忏悔战神？”
老六李宝山神色茫然。
此时，一人一狗在地上翻滚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李志信趁机摸起了半块砖头，一边哭喊一边狠狠的砸向疯狗的脑袋。
疯狗挣扎的动作陡然变得激烈了起来，李志信没有丝毫松懈。
浑身颤抖的同时，小脸憋得通红，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手里挥砸砖头的动作越来越快。
顷刻间，疯狗的鲜血溅满了李志信的头脸，挣扎幅度也愈发微弱。
然而。
李志信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砸得更加凶狠，哭得也更加惨烈。
就这，还不忘扭头看向了棉袄被疯狗撕咬烂的阎解娣，一边哭嚎一边问道：
“呜哇……呜呜……”
“解娣……呜呜……
“你没事吧……哇……”
看着儿子那哭到撕心裂肺的样子，不仅仅是老六李宝山，就连李家众人也都惊呆了，李宝玉颇为感叹的啧声道：
“都这会儿了。”
“还不忘撩妹。”
“这小子将来的桃花肯定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