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斯颊利看着士兵们远去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秦狄,说道:“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吩咐了下去,至于他们会不会停战,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
秦狄扫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是沉声对甲乙丙说道:“速速派人前去通知范天雷,只要投降,朕可以饶他们不死!对负隅顽抗之人,无需留情,杀无赦。”
这边原本喧闹的战场,随着鲁斯颊利的到来,暂时告一段落。
没有了敌军的阻拦,一行人很顺利的返回到胡质部落。
主战场上,鲁斯颊利下令停战的消息不胫而走。部落首领也好,他们麾下的将军也罢,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停止了战斗。
尤其是部落的首领,隐约已经觉察到可能上了阿史那库鲁的当。与己方交战的这支汉军,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极其强悍,尤其是手中的弓弩和毁灭性的大杀器,这些阿史那库鲁可是只字未提。
匆忙与汉军一战,不仅兵士伤亡惨重,三位部落的首领就有两人死在了弩箭之下,另外一人还算机智,及时躲在了被射杀的战马之下,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战斗虽然短暂的停止,并不意味着就是要投降。既然有传言说是鲁斯颊利可汗下令停战,总要派人核实一下消息的真伪,顺便也要看看可汗身在何处。
范老这边收到锦衣卫送来的消息后,马上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当即将那块带兵鲁斯颊利身份的大令亮了出来,敌军的兵士可以不认范天雷,却不敢不认那块令牌。
别看这只是一块小小的金牌,然而其所代表的权力却堪称是至高无上。它就如同秦狄手中的天子令一般,拥有着令人敬畏的力量和威严,持有此牌者仿若帝王亲临!
不管哪个国家,只要有人胆敢对君主地王的这块令牌表现出丝毫的不敬或者轻视,那就等同于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将会遭受极其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这不仅仅是对令牌本身的亵渎,更是对其所象征的权威和尊严的公然挑衅。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见到带兵君主身份的令牌,都会不自觉地心生敬畏之情,毕恭毕敬地对待,不敢有半分怠慢之意。
既然有兵士传来了可汗的命令,而对方手中又有可汗大令,侥幸活下来的这位首领,犹豫再三,决定派遣自己的副将带着一队护卫,跟他走一遭,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可汗。至于他,则留在了战场上,美其名曰是指挥作战,其实心中担忧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秦狄这边才刚返回到部落,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歇歇脚,就见远处一支十几人的马队飞奔而来。定睛细瞧,原来是范天雷率领着几个人风驰电掣般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狂奔而来,其中便有几个突厥军中的将军。
只见范老身手矫健的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而下,大步流星的冲到秦狄跟前。
他一脸关切与焦急之色,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陛下,老奴方才听闻您竟然亲自带人冲入那凶险万分的战场之中,可有伤到哪里呀?都怪老奴疏忽大意,这才令陛下陷入危险之中!”
秦狄微微摇了摇头,神色从容淡定道:“朕无妨,区区小战罢了,无需担忧。倒是这战场之上如今局势究竟怎样了?”
“回陛下,敌我双方暂时停战,老奴带来几位突厥的将军,他们想证实一下,是否真的有鲁斯颊利的命令下达。老奴觉得此举不算过分,就将他们带了回来。”
他的话说完,秦狄的目光看向了那几人,随后轻点头道:“让他们确认又有何,去将他们带过来。丙,你去带鲁斯颊利过来!”
范老转身,朝着与他一同返回的兵士走去。等他带着那三名突厥将军再次走向皇帝时,丙这边也将鲁斯颊利带了过来。
看到鲁斯颊利可汗的出现,那三位突厥将军不由瞪大眼睛,脚下的步伐变快了许多。
“可汗!真的……真的是您吗?”
其中一人不知是兴奋激动还是担心鲁斯颊利的安全,只见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口中喊出的声音也不再像平时那般沉稳有力,而是走了调的嗓音。
就在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向鲁斯颊利时,被天子卫队阻拦了下来。
鲁斯颊利看到他们三人,神色异常激动,他们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部落,看到他们不必多问就知道是谁前来营救自己。
见他们被秦狄的人拦了下来,他急切的目光看向秦狄,急忙说道:“他们都是我突厥的勇士,本汗部下的将军!”
不用他说秦狄也清楚,天子卫队阻拦,这是里例行公事,皇帝允许他们相见,却没有允许他们可以近距离接触。
秦狄冷漠的看着那三人,沉声道:“既是你的部下,那便也是朕的部下了,既然是自己人,那就不必阻拦了!”
三位将军心急如焚,全然没有留意到秦狄话语之中所暗藏的隐喻。而鲁斯颊利听到他如此这般言语之后,内心却是猛然一沉。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非常清楚秦狄这是妄图将自己的军队纳入其麾下,占为己有!鲁斯颊利本想辩驳个几句,但转瞬之间又念及当下自身所处之艰难困境,还是无奈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此时此刻,最为紧迫之事乃是寻觅出一条能够成功逃脱秦狄魔掌的妙计良策来。只要自己能够重获自由之身,那么等到那个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定要将他剁成一滩肉泥喂秃鹫。
“可汗,末将参见可汗!”
三人被放行后,三步并两步的冲到鲁斯颊利近前,直接就跪倒在地!
“能在此地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鲁斯颊利连忙扶起他们,眼中满是感动。
“可汗,我们听说您被汉人强制带出婺城,特来救您!”其中一人说道。
鲁斯颊利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猛地一皱,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不悦和警告之意。他以一个极其细微但又明显的眼神向对方示意,让其立刻闭嘴,不得再继续多言半句。
尽管对方所说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有些事情只可心领神会,绝不能公然宣之于口。尤其此刻当着秦狄的面,如此毫不避讳的将真相直接道出,那无异于自蹈死地!
“哼!是阿史那库鲁这个乱臣贼子心怀叵测,妄图篡夺突厥的兵权,重掌大权坐回可汗之位。本汗为了阻止他那恶毒的阴谋,迫不得已才离开婺城。你们的首领为何没来见我?马上回去告诉他们,命其麾下兵士立即停止争斗,并且即刻前来拜见本汗!”
他挺直了身躯,昂首挺胸,目光凌厉。不得不承认,即便身处如此困窘之境,但在这些突厥将军面前,鲁斯颊利依然保持着身为可汗所应有的威严与气势。
眼前那三位威风凛凛,久经沙场的将军再一次跪倒在地。无论他们曾经在战场上多么的威猛无畏,然而此时此刻,当他们面对着鲁斯颊利那严厉的训斥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阵惊惶与恐惧。
这种感觉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源自于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所产生的强大压力。
首先便是权力的威慑力。鲁斯颊利手中握有的权力如同山川一般沉重,让这三位将军不敢轻易反抗或辩驳。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能够决定这些将军们的生死荣辱。
其次则是身份和地位的差距。鲁斯颊利所处的高位,对他们而言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使得他自然而然的就会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而这三位将军尽管战功赫赫,但在他面前仍显得微不足道。这种悬殊的身份对比,让将军们在心理上处于劣势。
最后,便是那深深烙印在人们骨子里的阶级思想在作祟。长久以来形成的等级观念早已深入人心,使得下位者对上位者本能地怀有畏惧和顺从之情。即使这三位将军有着过人的勇气和实力,但在面对来自最高统治者的斥责时,也难以完全摆脱这种根深蒂固的影响。
“可汗,我们的首领不幸在刚刚的战争中被他们的箭矢射杀,已经阵亡了。”
两人面色惨白,声音颤抖着将这个不幸的消息传递给了鲁斯颊利。
听完这番话后,只见鲁斯颊利原本就瞪大的双眼此刻更是犹如铜铃一般,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仿佛能透过眼眸直接喷薄而出,双手紧紧握拳,由于太过用力,手指关节处发出一阵清脆的“咯吱咯吱”声,好似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鲁斯颊利面露阴沉的瞥了秦狄一眼,随后目光再次停留在三位将军的脸上,沉声道:“这么说,赶来此地的三位首领,现在只剩下启泉一人了?他状况如何?”
启泉麾下的将军闻言,急忙作答道:“可汗,启泉首领并无大碍,浴血奋战之后受了些轻伤。得知可汗您下令停战后,特派遣我们三人前来面见可汗,以辨消息的真假。”
“不必质疑,是本汗的命令,现在你们即刻返回,告诉启泉,兵士休整集结,不可再战,让他速来此地见我!”
三位将军领命后,匆匆离去。鲁斯颊利转身看向秦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错,你算是做了一件明智之举。此次停战,避免了突厥兵士更多的伤亡。你只需让他们今后听从我的调令,至于你,我会保证你面子上的尊严。”
秦狄的声音传入耳中,鲁斯颊利只能暗暗咬牙。
明知对方的目的,而自己却无力阻拦,这种感觉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眼睁睁地看着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却只能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心中充满了无奈、愤怒和绝望,每一丝情绪都像毒蛇一般啃噬着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整个人淹没其中。
“贱民胡质见过伟大的可汗,不知可汗驾临部落,请伟大的可汗降罪!”
胡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快步来到鲁斯颊利面前,很虔诚的叩拜在地。
“滚开!”
本就在气头上的鲁斯颊利在看到胡质后,怒火不由自主的就宣泄在他身上。
胡质被这一声怒斥吓得脸当时就白了,跪在地上连连后退,不敢再多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