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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城池规模不小,但经历过战乱后,城内生灵涂炭,一副破败的景象。

由于这里曾被叛军占据,城内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原本可容纳十万人的城池,仅剩两万人。都是些老弱病残的穷苦百姓,他们也实在无处可去。原本是在城内等死,没想到朝廷的大军将叛军击溃,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皇帝的突然驾临,令城内百姓欣喜若狂。虽未见过皇帝,却都听说过,皇帝抵达之处,百姓都会受到皇帝恩泽。

秦狄也没令他们失望,得知城内府库什么都没有,将大军的辎重粮草调拨一部分,救济百姓。随后调动大军入城,协助城内百姓,修缮房屋。

夜幕降临,秦狄放下了陈松刚刚送来的案卷,上面记录的是临安及徐州沦陷所有城池的基本情况。

“现实的情况,可能比案卷的记载还要严重吧。”

见皇帝脸色阴沉的询问,陈松不由倒吸口气。这份案卷整理的时候,他确实抹去了许多实情。有些东西,实在有碍观瞻,不宜让皇帝看到。

“陛下慧眼如炬,确实如此。一些小的城池,已经空无一人,成为了废墟。不少村镇,也都被叛军夷为平地。”

陈松不得不将实情说了出来,同时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皇帝并未发火,反而还很平静。

他哪里知道,并非是秦狄心中没有怒气,而是这半年来,他对于越军的行径,已经相当了解。事已至此,发火发怒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解决幸存百姓的温饱。

“秋收时节逢此劫难,只怕是颗粒无收啊。眼看就要入冬,没有存粮,这些百姓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秦狄嘴里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几人对视一眼,目光全都停留在陈松身上。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你是丞相!

陈松:“陛下所言及时,叛军所过之地,确实损失惨重,已经不剩什么了。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大批难民已经涌入到了青州躲避战乱,所以徐州相对而言,略显荒凉。”

“臣以为,徐州城的府库或有存粮,不妨调配一部分,或在徐州境内征集部分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秦狄:“按照你了解的情况,需要多少粮食可确保百姓平安过冬?”

陈松:“嘶...这...恐怕需要三五十万担。”

秦狄:“以目前的情况,你觉得在徐州境又可以筹措到多少担粮食呢?”

面对皇帝一句接一句的询问,陈松彻底被问住了,他所了解的,只是这些刚刚收复的疆土。至于徐州境内其他城池的具体情况如何,他也并不知情。

见他面露难色,秦狄也并未继续发问,嘴里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对了,今年京都周边的农耕收成如何?”

“承陛下恩泽,苍天庇护。今年雨水虽不多,却是粟谷丰登的好年景。自大汉建立至今,今年乃是少见的丰收之年。”

徐州之事虽不是很清楚,这件事情陈松却有所耳闻。虽未曾跟随帝后去秋收,但前往青州迎战之时,沿途就发现田间的谷米要优于往年。

秦狄:“派人传旨回京,国库调拨一百万担粮食,运送到临安。范老,去将公孙娘娘请来。”

陈松:“陛下,一百万担粮食,是不是有些多了。依臣之见,五十万担足矣。”

秦狄:“一百万担并非全给徐州,其中五十万担朕自有用处。”

他心中想的是将剩余的五十万担粮食送到滨州,来维持秦羽大军前几个月的粮草。毕竟滨州现在是什么情形,谁都不清楚,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臣妾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唤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没多长时间,公孙歆玥缓步来到屋内。

秦狄:“玥儿,朕需要由你公孙家出面,在京都周边,大批量收购粮食。”

公孙歆玥微微一愣,着实想不通皇帝想要做什么,不过这些她也不想问,只要是皇帝的交代,照做就是。

公孙歆玥:“这并非什么难事,不知陛下想要多少担粮食。”

秦狄:“一百万担,价格按照市场均价收购即可。”

公孙歆玥:“一百万担,这么多的粮食,可能会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筹措出来。”

秦狄:“不用着急,半年之内都没有问题。至于所需银钱,朕会下旨,由国库拨出。此事你安排可信之人去做即可,不必亲自操劳,好好调养身体。”

公孙歆玥:“臣妾领旨,谢陛下关怀。”

三日后,葛尚从徐州城而归,按照皇帝旨意,处决了徐州刺史,并清点查封了他的家以及徐州府库。

看到葛尚带回的账目,气的秦狄险些就将桌子掀翻。

偌大个徐州,府库内仅有万两银钱,粮草二百担。根据葛尚的实地查访,二百担粮食还是糟米,喂猪猪都不一定会吃。

再看查抄潘宁家中的账目,秦狄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么痛快的杀了潘宁,简直就是便宜他了。

账目上,仅他家中存粮就有八万担,银钱高达百万两之多,其他珍宝数不胜数。

两本账目对比,潘宁家中所获的账目倒更像是府库该有的账目。

朝廷三品,封疆大吏,家中有个三五万两的银钱,倒还可以容忍。上百万的银钱,仅靠其俸禄,就是祖宗十八代,代代为官,也没这么多俸禄。其中缘由,不必明说,秦狄已是心知肚明。

“好一个潘宁,当真是个富贵之人呐,家中仅银钱就有百万之多。潘家之人,可有商贾?”

秦狄将账目扔在桌上,强压心中怒火,嘴角闪过一丝无奈苦笑,看向陈松。

“陛下,据臣所知,潘宁家中并无人从商。”说到这里,陈松故意放缓语速,继续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在朝为官之人,对商贾多有微词,甚至不屑与之为伍。曾经的门阀中人入朝为官,都是自成一派。”

秦狄:“还有这种事情,朕怎么未曾听说。”

陈松:“陛下日理万机,不被这些琐事玷污了耳朵也好。”

秦狄:“和朕说说,他们为何对商贾有偏颇。”

陈松:“在大部分同僚眼中,凡是商人,肯定要讲究利益,这是商人的原则,也是商人的本性。但是有的时候,商人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做一些事情。这样一来,他们都认为商人都是为了谋私利而不顾公义的人,故此便会认为商人就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因而瞧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