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在宴请北夷诸众,整个乾国都在为两国和平迈进一步而欢庆着。
一名俊朗不凡的锦衣少年迈步进了相府,由家仆恭敬的引向东院正屋。
舒锦意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见那少年郎款款而来,嘴角微勾。
“阙哥哥!”
两个小家伙看到来人,笑得红扑扑的扑进姬无阙的怀中。
“半个月不见,又长高了!”
姬无阙一手抱一个,蹲着打量两个小家伙。
“殿下!”
“丞相夫人回府本该第一个过来瞧瞧的,只是皇兄那里有些事需要我去办!”姬无阙解释自己这半月来为何没有在京都的原因,今日一回到京都就直奔相府探望。
看着拔高的俊朗少年,舒锦意心中欣慰不已。
虽然仍有稚气,可他到底比一般同龄孩子要成熟稳重些。
时隔两年再见,已然换了一个人般。
“皇上对殿下期望如此之高,我替殿下感到高兴!”
姬无阙听到这话,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分不清是真心欢喜还是苦涩。
姬无墉对他的期望是什么,他心里有数。
舒锦意见状,不再说什么。
“褚相此次大捷归来,在朝中如日中天!还未向丞相夫人恭喜一声!”
“殿下这是要取笑我了。”
“并未!”姬无阙道:“皇兄已经拟好了旨,封你为一品诰命!”
“哦?”
对这个诰命,舒锦意是不如何放心上的。
看舒锦意的反应,姬无阙就知道她并不在乎这些虚名。
做为褚肆最喜爱的正室夫人,还有一品诰命在身,她可谓是皇城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即便是这样,姬无阙也能从她身上看到与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
这就是为什么褚肆会如此一心一意待她的原因吧。
“看来你并不意外。”
姬无阙站了起身,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舒锦意道:“毕竟当初传话我亲自签下议和书。”
虽然最后是由褚肆来签下。
因为简空侯的话,乾国人都以为是她的功劳。
一个女人能够从那样的地方挺过来,对所有人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吧。
正因如此,从舒锦意回到了乾国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断收到了请柬。
不管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想要与她攀交。
舒锦意并不喜欢应付,好不容易回到家,她更希望多陪伴着孩子们一些。
“丞相夫人勇气可佳!”
“阙哥哥,你和娘亲说什么呢!”终于受不住的褚娴仰着小脑袋问,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舒锦意和姬无阙相视一笑,然后牵着两个孩子进屋。
姬无阙陪着玩一会儿就走了。
他还要回宫复命,这个时辰,他也该进宫与北夷那些人碰碰面了。
宴席从午后一直延续到晚上,中间不会停歇。
也表明了乾国对这次议和的看重。
想到父亲昨夜所说的话,舒锦意神情有些凝重。
也不知父亲会是如何做决定,今日宴过后,正是皇帝高兴时,提事必易成!
所以墨萧才会选择今日提。
想到父亲,舒锦意不由低叹。
“娘亲!”
手被晃了晃。
舒锦意低头就对上女儿黑亮的眼,纯粹又干净,毫无杂质。
“娘亲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可以和阿娴说说,说不定阿娴可以帮得上忙呢!”
“没有,娘亲只是在想你们祖母什么时候回府,”舒锦意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说。
褚娴眨眨眼。
“娘亲也想祖母了!”
“是啊!”舒锦意捏了捏她的肉脸。
褚驭不甘落后的挤到前面,声音还带着些奶气:“娘亲,阿驭也想祖母了!”
舒锦意摸摸儿子的脑袋,“走吧,娘亲带你们去祖母那里瞧瞧!”
两个孩子欢欢乐乐的跟着去了翠恫阁,有舒锦意带着孩子们,刘氏就空了出来到外面参与贵妇们的活动。
在外面走动走动,对相府才是有好处。
晚宴时辰刚刚到,舒锦意就被宣进了宫。
将两个孩子交给丫鬟们看着,她则带着郭远和白婉进宫。
舒锦意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时,惹得不少的视线扫过来。
舒锦意发现朝中进了不少的新贵。
面生得紧。
舒锦意见过姬无墉后就自然的走到褚肆的身边坐下,并无一丝的拘泥。
更不同别的妇人一样,只配坐到自家夫君的身后。
舒锦意与褚肆平肩而坐,而且这位置还很巧妙的占到了前面一位。
也就是说,舒锦意是靠向皇帝上位的。
就连皇后也是在皇帝的另一侧。
“皇上突然召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坐下后,舒锦意与褚肆说了句。
褚肆替她拿过茶盏,斟茶。
闻言摇了摇头。
其实他并不知皇帝突然宣她入宫,这里的酒宴已经差不多了。
大家都是从午后就开始坐在这里了,就连议和书也是当面奉上主位的。
“罢了,等宴席散后,自然知晓。”
“先裹腹。”
舒锦意一侧目,就看到他手中的糕点,笑着接过送进嘴里。
大臣们与北夷来使侃侃而谈,场面好不欢乐!
中央,舞姬仙裙华丽,舞姿飘逸,十分好看!
丝竹声更是扣人心弦,恰到好处!
即能让大家欣赏舞曲,也能低声交谈,甚至是跨座大声说话。
声面可谓是叽叽喳喳,吵耳得很!
舒锦意斜目看去,就与对面的简空侯来了一个对视。
朝其微微颔首,继续与褚肆小声交谈。
“看来北夷并没有打算做些什么。”
“如此不好?”
褚肆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瞄向简空侯的眼神,心中对简空侯更是不悦。
听他语气沉沉,还有些呷醋的味道。
舒锦意不由低低一笑。
“笑什么。”
“阿肆,我发现你越发的可爱了,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褚肆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给惊着了,脸皮没来由红了红。
“莫乱说。”
“我哪儿乱说了!”舒锦意伸手在桌子下捏了捏他的手。
还没捏到手心就被他握住了,温热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手。
舒锦意就不动了。
“阿肆,你猜猜姬无墉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因你走了趟北夷罢。”
褚肆挑挑眉。
舒锦意也猜测如此。
两人在众人面前亲亲我我的,看得人牙酸。
上首的年轻帝王全程扫视着下面的各个人的表情变化,最后定在这对夫妻身上。
眼神流露出几分奇怪。
他侧首与身边的皇后说了一句,皇后朝他们这儿扫了一眼,然后冲皇帝摇了摇头,似乎在否决着什么。
姬无墉复又说了一句,皇后略一沉思,点了点头。
舒锦意用余光将这幕捕捉,秀眉微蹙。
感觉帝后在谋划着什么,而且还是冲着他们俩来的。
因为开宴早,结束时并不晚。
舒锦意刚来坐半个时辰,宴会也就跟着散了。
大臣们自觉的退散,皇帝亲自来与简空侯说话,“朕的皇妹们都准备好了,七皇子明日可领人入宫走一趟。”
“自然!”
简空侯拱手,视线却是瞄向了褚肆和舒锦意。
姬无墉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含笑道:“北夷和乾国能议和,丞相夫人在其中立了不少功!”
“为了乾国,舒锦意这点功劳根本就不算得什么。”
舒锦意听到皇帝将话题转向自己,不咸不淡的踢走。
“丞相夫人大义!”皇后笑着赞一句,然后又道:“本宫想请丞相夫人小叙几句。”
说罢,皇后就带着人走了。
场面内,没有女子在场。
显然皇后认为男人们谈及国事,女人家不该在场。
舒锦意即使是立了功,也不可能参政。
舒锦意朝褚肆微微示意,随着皇后走了。
夜下,宫娥在前面掌灯,款步行走。
舒锦意落后皇后一步,看似小心翼翼的陪着走。
皇后轻笑赞道:“世间女子能有丞相夫人这般勇气的不多,本宫甚是佩服。”
“皇后娘娘妙赞了。”
舒锦意假装听不出另一层意思。
“女人到底还是要以自己的夫君为天,不知丞相夫人可赞同。”
舒锦意秀眉微蹙,似乎探到了皇后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了:“因人而异,舒锦意虽不赞同却也不相驳。”
皇后不由侧目。
舒锦意又道:“皇后娘娘单独找舒锦意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直说无妨。”
皇后再次皱眉。
她觉得眼前的舒锦意太过随性而行了,不像是女子作风。
这样的女子却博得了褚相全部的爱。
这就厉害了!
“按理来说褚相的家事不该由本宫来提及,只是皇上对褚相极为看重,是以本宫想……”
皇后望着舒锦意欲言又止。
舒锦意道:“皇后娘娘直说。”
皇后微笑道:“褚相俊雅出尘,气宇不凡……京都内不少名门小姐倾心相付。本宫就说句冒昧的话,相府如今人丁单薄,褚相又专宠丞相夫人,难免在某些事情上不上心。”
所以皇后娘娘就跟着操心褚肆子嗣问题了?
舒锦意听到这里哪里能不明白的,他们是想要给褚肆塞个女人。
“皇后娘娘,臣妇有些不明,如今相爷膝下就有三个子女,如何算得上子嗣单薄?再者,我与他都未过年纪。”
言下之意,她还能生!
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
皇后面部一抽。
“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关心,臣妇会转达相爷的!纳不纳妾,还得相爷自己来决定,我一妇人,实在做不得主。”
皇后:“……”
“皇后娘娘若无他事吩咐,臣妇就先行告退了。相爷怕等急会寻过来,臣妇告退!”
说罢,舒锦意沉着脸一礼,转身就走。
皇后苦笑。
这个舒锦意真是让人头疼……
不好办啊这事。
想到皇上那里的交待,皇后更是头疼。
舒锦意黑着脸走出殿门,站在长长的台阶前,看到等在前面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被冷眼扫到的褚肆,一脸懵。
褚肆主动迎上来,柔声问:“皇后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当真。”
“很真!”舒锦意咬牙切齿。
褚肆:“……”总觉得踢到了铁板。
舒锦意瞅着他俊美的脸,越瞅越气。
袖子一甩,走人。
褚肆赶紧跟上,轻道:“说了什么。”
舒锦意不说话,走得更快。
手倏然被握住,拉了回来,“说了什么。”
深黑的眼眸正看着她。
她不说,他就不松手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是很关心褚相爷的家事呢。”
褚肆被她这不阴不阳的给弄得一愣。
家事?
褚肆详端舒锦意咬牙切齿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过来。
“不会。”
“不会什么。”舒锦意挑眉。
“不会纳。”
“要是他们强行塞呢?你还想抗旨不成?”舒锦意好笑道。
褚肆皱眉:“没人能勉强我。”
“我信你!”
刚刚还刮着阴风,此时阳光明媚。
褚肆微送了口气。
“北夷事宜既然已经定下了,有件事我得和你说说。”
舒锦意坐进宫门前停驻的马车,待褚肆进来,她就开口说道。
褚肆看了过来,然后搂住她的腰:“何事。”
“关于南部。”
“南部。”
“沈淳儿想我们走一趟南部。”
褚肆皱紧了眉,声音冰凉不悦:“她单独找了你。”
“是。”
“你应了。”
“是。”
“阿缄。”
“我知道这事欠缺考虑,可我若不应,总会找上你,你让她跑了一趟,难道不应该给人回报?”舒锦意是怕他一个人去应付,所以才答应了沈淳儿。
褚肆将她搂紧,已无言以对。
她既然答应了,南部就必须走一趟。
……
梵音寺。
舒锦意踏进进香大殿,越过诸多善男信女,直径往后边禅殿走进去。
随身而行的郭远和柳双一人站一边。
走到守殿的和尚面前,柳双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和尚用古怪的眼神扫了眼舒锦意,然后进殿去通禀。
趁着小和尚进去通报时间,舒锦意打量着周围。
没会儿,小和尚走出来,将他们引到了后面大师讲法的大殿去。
周围空荡,偶尔有和尚行走过。
这里是不允许外人入内的,一般被请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越往里,舒锦意心越纠。
心想,老秃驴不会真的给她儿子剃度了吧。
这么想着时,他们已经进了主殿,苦悲大师正牵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走来。
舒锦意看到儿子身上那件闪亮的小袈裟,嘴角禁不住的抽搐。
心中暗骂老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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