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黑影单膝落跪。
舒锦意平手一摆,虚扶住他的动作。
“他有消息了,”此人正是墨悬训练出来的死士之一,也是所剩无几的其中一位。
死士道:“出了些状况,属下负责外围传递消息,对里面的情况掌握并不是如何全。”
言下之意是说会出现消息不全的情况。
也许他现在汇报的消息,到了两天就会有变。
“你且说。”
“是。”
死士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之,然后急速离去。
还有事得他去奔波,来回千里,可不是开玩笑的。
舒锦意陷入了沉思。
“简空侯,看来越过去拿下你,还得使点别的办法。”
出门吩咐一声,舒锦意又折回了书房这边。
刚进门,舒锦意的视线就被那旧盒子给吸引了视线。
走过去拿了起来,看了又看。
已有好多年头了。
不只是十年二十年这么简单。
显然更长久。
上了锁。
舒锦意拿到眼前,细细详端着锁上面的暗纹。
“前朝旧品!”
舒锦意惊讶的发现,这东西竟是前朝的东西。
“褚肆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舒锦意摆弄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又放了回去,心思落在龙安关的事情上。
摆开了宣纸,舒锦意提笔流畅的画了一张大图。
一眼看去,就是一张布阵局图。
刚画到一半,门就被敲响。
“少夫人。”
是郭远。
舒锦意搁下笔,快步走过去开门,看到郭远沉声问:“母亲没事吧。”
“夫人无恙。”
郭远的回话让舒锦意松了口气,同时又担心褚肆:“你们爷那边的行动可有什么问题?”
郭远摇头:“没有问题。”
舒锦意点头:“你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府里的安全有其他人。”
郭远作揖,连忙离开。
舒锦意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画布阵图了,急忙出门去了翠恫阁,在外院听得刘氏的声音,这才安心回走。
“清羑。”
“少夫人。”
行到半途,舒锦意突然叫住了清羑。
“你和白婉留下来看着娴儿。”
“少夫人要此时出门?”白婉心中一跳,不由看了眼已经渐黑的天幕。
不知为何,在舒锦意提出这句话时,丫鬟心中有些不安。
舒锦意道:“看着家里,柳双和书颐跟着。”
丫鬟这才松了口气。
舒锦意让她们等着,写了帖子给丽贵妃然后等着汇报。
舒锦意是直接出门到宫门外等着的,丽贵妃的人来报说有请,她就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宫门,直到碧浣宫。
昭华公主站在宫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走上阶梯的舒锦意。
“丞相夫人怎么这个时候来。”
“见过昭华公主。”
舒锦意连忙请礼。
昭华公主皱眉,“你是来见母妃的。”
“来碧浣宫自然是来见丽贵妃娘娘,听闻先前贵妃娘娘身体抱恙,因着规矩和家中事务缠身,一直未能进宫探望。”
“所以你今日是来看我母妃笑话的。”
昭华公主的言语冷利了起来。
舒锦意笑:“昭华公主在说什么?”
“先前本宫求着你相府,可结果呢……”
“公主这是在跟我们相府算总账?还是在怪怨我们相府没有尽到心意?宫里的事,公主也知道并非我们能够随时随地的做。况且,以丽贵妃当初所为,我未曾做下那等趁人之危已是大义,公主还想要我如何?”
当初丽贵妃可是想要杀她来着。
昭华公主的面色一变,站开,“进去吧,母妃刚痊愈,身子还很虚弱,你说话的时候小心一些。”
“是。”
舒锦意作揖,走进殿门。
昭华公主到底是不放心,跟着身后进殿。
舒锦意看到榻上完好无损的丽贵妃,掩下眼中的那抹淡漠,给丽贵妃行礼。
“难得你有心来看本宫了,那些个见本宫失了势,便如同遇着了臭肉,闻而奔走。”
丽贵妃将自己比作了臭肉,这到是新鲜了。
舒锦意淡淡道:“南祭司是上天给丽贵妃派来的贵人,今日贵妃娘娘能得康复,全赖南祭司。”
提到南祭司,丽贵妃的眼眯了眯,点头,“丞相夫人说得是,若没有南祭司出手,本宫这条命怕是要交待了。说来,本宫自痊愈来还未曾给南祭司道个谢,改日本宫定备厚礼登门感谢。”
舒锦意微笑,清声说:“贤王必然会很高兴娘娘与南祭司关系交好!”
丽贵妃黑眸一眯,有点危险。
“到是忘了,南祭司可是贤王的小姨子。”
这话凉凉的,还隐隐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
舒锦意与丽贵妃寒宣了几句后就出了碧浣宫,昭华公主跟着出来。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宫里宫外都点了灯火。
“你刚才在殿中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昭华公主虽然没有听出什么来,可是丽贵妃的脸色却说明了一切。
总觉得舒锦意知道些什么。
母妃虽然被南祭司所救,可她心里面却是怀疑自己中盅毒一事与南祭司有密切的关系。
只是贤王那里,又有什么问题?
昭华公主根本就不知道贤王和自家母妃之间的交易关系,只知道母妃与底下那些皇兄们操持着一定的疏淡距离。
难道说……
昭华公主发挥着自己的想像力,也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以,她怀疑舒锦意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自然不是说舒锦意厉害,而是褚肆。
褚肆做为乾国的丞相,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暗地里,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
“公主不是听到了吗?我只是来探望丽贵妃而已。”
舒锦意确实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出格的话,也没有听出她对丽贵妃之前所为的怨恨。
可若说舒锦意没有一点的目的,昭华公主是怎么也不信的。
“舒锦意,她是我的母妃。”
“所以……”舒锦意看了过来,眼神似笑非笑,看得昭华公主有些愧疚。
可那到底是她的母妃,而且她的母妃对自己也是足够的好。
就算那是做过错事的母亲,也不容外人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
越过舒锦意的目光,昭华公主捏着拳头道:“所以我不容他人伤害她,就算是你,也不行。”
“昭华公主多想了。”
舒锦意深看了昭华公主一眼,笑道。
昭华公主总觉得不安,舒锦意越是这样说,她的心里越是不安。
“舒锦意,我求你放过我的母妃。”
“公主,舒锦意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您这又是为了什么?”舒锦意笑着看昭华公主。
趁着夜,转身走过长廊,离开宫道。
昭华公主站在小楼道上,等了好久才离开。
在她们离宫后,丽贵妃还是压不住心中火气,叫来了人,去了贤王府送个话。
碧浣宫中,几乎是皇帝的人。
丽贵妃的一举一动,皆落在皇帝的眼里。
她的人刚出宫,就被盯上了,同时,皇帝也拿到了一手的消息。
对于丽贵妃自己的作死,皇帝抱着冷眼相看的态度。
连自己的女人都这般对待,皇帝的生活也太过于悲凉了。
李公公垂首站在一侧,不由心中凉凉。
李公公在皇帝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早已心中麻木。
可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
丽贵妃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的时候却被皇帝无情的抛弃了,而是还是彻彻底底的抛弃。
皇帝的沉默,已经再次宣布了丽贵妃的完败。
贤王正急得涌了心火,李满华刚被人劫走,人还没有找到,沈尚书就找上了门,两人话都没有说上,就被永宁侯撞了一个正着。
一封折子进了宫。
皇帝压着盛怒,仍没有动作。
结果太子姬无墉派人加封了一折子进去,折子中央夹着贤王与北夷将军联合的证据。
皇帝一波跟着一波怒火上涌。
这个儿子,不办也得办了。
由不得他。
很不巧,当夜贤王妃就去了钦天监见沈淳儿。
本来两姐妹见面并没有什么,可一旦所有的事情都绞在一起,那就值得深究了。
再加上丽贵妃气怒之下找上了贤王,那就更是添了一把旺火。
等昭华公主察觉不对的时候,再出江府入宫已经晚了。
皇帝已经先派了人将还在养身子的丽贵妃幽禁了起来,关押的地方并不是昭华公主随时进出。
可又把她给急得红了眼,心中颤抖。
父皇什么也没有过问,也没有彻查就将母妃押走,凉透了她的心。
褚肆大半夜回府,就看到舒锦意坐在书房内把玩着手中的旧盒子,桌边是铺开的阵法图。
舒锦意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跟前嗅了嗅,“没有血腥味。”
褚肆握住了她的手,拉到跟前:“我只是做了一些外在功夫,没有参与任何行动。”
“落定了?”
褚肆点头。
舒锦意却皱眉道:“可你为什么不高兴?”
“北夷那边的人与太子有些关系……”
“太子?”舒锦意皱眉,“怎么会和太子有关?”
“他利用了这点关系,搬倒贤王。”
“他还真够胆大的。”舒锦意冷声说。
褚肆有些犹豫的道:“此事,二姐夫亦知。”
“什么!”
舒锦意惊讶不已。
褚肆眸色沉了沉,点头。
舒锦意讶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二姐夫向太子提出来的?”
“正是。”
“他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万一中间出了个什么差错,他就没有想过这个后果?
利用敌人来铲除仇人,这种做法还真的会是钱君显能使得出来的。
舒锦意苦笑。
钱君显在利用太子的同时,太子也在利用他。
“贤王之后会如何?”
“他的人已经被皇上拔得差不多了,南部那边恐怕不太好办。”褚肆说。
“……”舒锦意陷入了沉默。
“此后,就看太子的了。”褚肆操办好背后的事,接下来如何发展,就看太子的本事。
舒锦意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被褚肆用手按住。
“我心里有数。”
“二姐夫的所为,对乾国的百姓实在太不负责任了,我……”
“他只是心切罢了,”褚肆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舒锦意垂下眼帘。
“为了墨家,不值。”
“值得他这样做,换作是我也会选择那样的路,即使是对不住天下人。”褚肆握住了她两肩,视情认真的看着舒锦意。
“他们所行之事,对你真的没有危害吗?”舒锦意抬头看着褚肆。
“只要我没有明着插手,”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现在的褚肆只是在暗中插手,就算是连累到他也不会太过。
……
接下来的几天早朝,皇帝对贤王的责难越来越重,搞得贤王整个人十分的躁动。
回到王府就摔东西,发火。
对着贤王妃也没有了多少的好脸色,就是沈淳儿出现,也没有消减半分。
贤王妃受了委屈就忍着不发,一时压抑难当。
沈淳儿看在眼里,知道这是某些人设下的圈套,却无计可施。
除非……
她不是南祭司,贤王也没有做那些事。
背后的人既然敢行动,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们想要弄死贤王!
沈淳儿知道,贤王和沈尚书都清楚。
所以他们这些天的关系十分的紧张,甚至逼得贤王起了造反的心思。
这日被皇帝当朝教训一顿后的贤王偷偷去见了沈淳儿。
沈淳儿本就没有打算这段时间和贤王接触,以消皇帝的心中怀疑。
可惜。
贤王坐不住了。
沈淳儿看到偷偷而来的贤王,脸色第一次明显的不好看。
“贤王这种时候来同我见面,这是在找死。”
沈淳儿说话不绕弯子,说得贤王脸色更差。
贤王阴沉沉的盯着沈淳儿,闻言冷声道:“本王再不来,恐怕真的是要死。”
“贤王还是快快请回吧,发生这些事你还不明白吗?皇上是在等你再犯错,我的身份敏感,能不接触尽可能的不接触。姐姐心中不理解也罢,难道贤王也看不明白吗?”
这分明是有人给他下的套,可偏偏他却往里钻了。
愚不可及!
贤王听出来了,一张脸铁了青。
在誉王遇到那样的事时,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因为他知道誉王一倒,就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前进。
光明一片,现在却变得岌岌可危的境地!
试问,他怎么能忍得下。
他收缩着黑瞳,一字一顿的说:“既然父皇无情,本王又何须顾念父子之情,今日本王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替本王办一件事。事成,本王就是乾国的王,于你们南部有利。事败,你我都随时可能灭亡!”
沈淳儿心狠狠地一跳,她已经猜到了贤王所求的是何事,一张脸沉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贤王。
贤王也没有退开,直直与她对视,尖冷的眼神说明了他此刻的决心!
“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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