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它?”
独独钟于这把寒剑。
从床头到浴池,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褚肆说:“因为只有它一直握在你手里。”
舒锦意仍旧不明白。
就算是握在她的手里又如何?她体会不出褚肆的特殊想法。
“太铺张浪费了,这些钱财足够养活边关将士数年。”
褚肆道:“现在你不必费这些心思了。”
舒锦意笑笑,“你说得对。”
褚肆的生活就是这样,与她在边关或墨家的简朴不同,他是堂堂丞相,不贪污腐败就已经比任何朝官了。
这些,都是他自己用光明正大的路子赚来的,舒锦意于这一点很欣慰。
“先去看看母亲那里!”
舒锦意没有再往里走。
并不是她不喜欢,是褚肆将自己的东西挂在这里,总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褚肆似乎也看出了舒锦意的不好意思,站在她的身后勾唇无声一笑,从身后贴近她,半搂着她往外走。
舒锦意对他这样暧昧的亲昵仍旧有些别扭,伸手推了推身后不安分的手,“好好走。”
褚肆脚步轻快的跟着身后:“阿缄。”
“注意些,大家都在呢。”
走出这边东北院,穿过东正屋往东南院过来,进进出出全是下人。
褚肆每次不注意,总会不经意的唤她一声阿缄。
改也改不过来。
墨缄这个名,对于任何而言太过敏感了。
“阿意!”
“快些走。”
“阿意,这是在自家里,不用那么急。”
领会他言语中的调侃,舒锦意横了眼过来,打快步伐。
刘氏正翠恫阁门前指挥人挂新摆设,回头见两人进门,笑着招手:“来了,进来吧,母亲有些东西要给你们!”
难得从刘氏的眼里看见那么浓烈又真切的笑,舒锦意忍不住受了感染。
“母亲有何好物?”
舒锦意双目一亮,像小孩子一样期待大步朝刘氏走来。
褚肆嘴角含笑,迈着步伐在她的耳旁说:“慢些。”
刘氏将一个锦盒递给舒锦意说:“这段日子,偶然找回来的东西,当年我母亲在我出嫁的那天送给我的,现在母亲就传给你了。你要好好保全,往后和阿肆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两人的手被刘氏拿放到了一紧,褚肆往下紧扣,与她五指交扣在一起。
舒锦意捏着手里有些年头的锦盒,抬眸与褚肆对视。
深深情意,在两人的目光里浓浓传递着。
“我们会一起到白头到老!阿意,谁也不能将你我分离,再也没有阻碍了……”
看着深情凝望着舒锦意的儿子,刘氏心里面说不惊讶是假的。
知道褚肆对舒锦意突然在乎了起来,但没想过会是这样子。
“母亲。”
“阿肆,要好好善待锦意!”刘氏欣慰地看着儿子。
心在舒锦意身上就是好事。
褚肆颔首。
能得到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爱,此生也足矣了!
褚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母亲!”
“好了,别说这些了,”刘氏连忙拭闪动在眼眶边的泪花,招呼着下人先备膳。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用了一顿午膳。
刘氏午后就带着府里的人出门去采买用物了,赵廉则替褚肆打理各店铺等生意。
舒锦意和褚肆在书房内重新规划了一番后,褚肆就吩咐人备马,他拎着雨具在手,同舒锦意一起出了门。
朝臣们正为北夷不能言和事件忙得焦头烂额,而褚肆却带着爱妻在逛墨宝馆。
根本就没把皇帝禁闭的话放心上,也委实过于明目张胆了。
即便如此,也无人敢将话捅到皇帝面前。
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褚相爷,丞相夫人,不知您二位要些什么?挑好了小的就让人送到府上!”
墨宝铺子的掌柜的哈着腰,讨好上前询问。
舒锦意道:“掌柜的不必招呼我二人。”
掌柜的看向褚肆,见其点头才转身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只是余光一直不敢离这边,生怕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二位。
“就拿这些吧,”舒锦意指了指那一摞宣纸。
笔墨,他书房内还有不少,不缺这些。
“拿起来。”
褚肆手一摆,身后自有人上前拿起去柜台付了钱。
掌柜的想不收,被强塞到了手里。
褚肆牵着舒锦意的手从墨宝铺走出来,一对壁人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从两人亲密的相处来看,是一对极为相爱的夫妻!
褚肆眉眼轻柔,低眸注视着她,声音温和:“有什么想要的?”
“做几身衣裳吧。”
“做衣裳让绣娘进府亲自量了身再做……”褚肆不知她还爱鲜衣!
“你之前一直没空闲,这次受了罚反倒让你闲暇下来了,就趁着这机会去做几身衣裳吧。”
褚肆闻言,喜上眉梢:“阿缄给我做?”
低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响,暧昧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吹来。
“我没那等本事。”
舒锦意指了指前面的成衣铺子,道:“到那后,自有绣娘替你量身。”
褚肆心里无奈又泛甜!
两人同时踏进衣铺,左侧恰巧停下一马车,从里边款款走下一名美丽少妇人。
回头一瞧,却见她往马车内笑盈盈道:“相公,下马车吧!”
“到了!”
里头传出一道清朗又熟悉的声响。
帘子被挑起,露出江塑那张俊逸的脸。
彼时的脸上,已然不见往日的傻笑。
一时间叫认识他的人都愣了好半天。
习惯了江疯子的模样,突然这样正正经经的出现在人前,实在古怪。
舒锦意站在成衣铺门槛前,看着那方。
江朔像是有所感般抬头看过来,看到站在一起的一对壁人,俊脸有些沉。
落在舒锦意的视线却难得的温和,“褚相,丞相夫人。”
最后那一声,叫得不情不愿。
他更愿意叫一声将军!
“是江将军和昭华公主。”
褚肆站在上边,打量着江朔。
昭华公主挽着江朔的手臂笑着上前来:“真是巧,能在这儿碰上褚相和丞相夫人。”
往里一探,又笑道:“褚相对丞相夫人真是宠爱有加!”
竟亲自陪同过来定制衣裳!
褚肆淡漠的扫了两人一眼,对舒锦意道:“进去吧。”
“好!”
舒锦意压着嘴角的笑,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褚肆倏地看下来,眼神深深,心中跃雀!
江朔黑眸一眯,冷冷盯着褚肆。
察觉到江朔的不对,昭华公主侧目看来:“相公,可是身子又不适?”
江朔摇头:“无事。”
两人跟在后边双双进去。
迈进门,江朔就看见舒锦意正拿着尺条子亲昵的给褚肆量身。
双拳倏地箍紧!
褚肆眼里的温柔如水落在江朔的眼里,何其的刺眼。
再看看舒锦意低眉顺眼的样子,江朔咬紧了牙关。
他们的将军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也不该像个女人一样依赖着另一个男人而活!
是褚肆!
全都是因为褚肆!
江朔戾气浓烈的眼神看过来,两人并不是没有感觉。
舒锦意是被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给罩得紧密,哪里还在乎外面的。
而褚肆是享受眼前的服务!
“阿意!”褚肆低声说:“勒太紧了,衣裳的尺寸怕会有误。”
舒锦意这才发现自己量他腰身时勒得太紧了,连忙放松一些,咳嗽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看着他们二人你脓我脓的亲密无间举动,江朔连连皱眉。
“相公?”
昭华公主发现江朔一直往他们那个方向盯,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朔回过神来,对她道:“你可有喜欢的?”
“相公也要像丞相夫人那样替妾身量吧?”昭华公主打着趣笑问。
“别胡闹,”江朔不是那种常近女色的人,但对付女人还提有一套,只是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他总不能像平常时那样胡闹吧。
见江朔中规中矩的做派,昭华公主失笑:“相公当初闯宫掳我时,也不见如此!”
江朔老脸一红。
那时候能和现在比吗?
“相公也选一个样色吧,若是真羡慕,妾身也替相公量身!”昭华公主婚后到没有像其他的公主那样刻板的过着日子。
夫妻新婚燕尔,两人之间亲密举止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
江朔看着老练,只要昭华公主拿些露骨的小事逗他,总能看见意外的一幕。
比如现在。
江朔咳嗽一声:“不用。”
眼睛却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瞄去,昭华公主突然拿过尺条子往他腰身揽去。
江朔后退,“做什么。”
昭华公主眨眼,“你不是羡慕人家褚相有夫人伺候着吗?”
江朔:“……”
他没有羡慕,他只是想要杀人。
将军好端端的就这么被姓褚的弄成不男不女,他非常的气愤!
“走吧。”
江朔突然沉下脸,拉着昭华公主就走。
“诶?我还没买……”
“改日再来。”
话音落,两人已经出了衣铺子。
舒锦意闻声往门口看去,只能见江朔冷硬的背影。
褚肆捏住了舒锦意的手,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不用管他们,还有下边没量好!”
舒锦意低头,拿起尺条由腰部往腿下量去。
从成衣铺出来,就看见大街上有不少的官兵在行动,不时的呼喝着行人避让。
不知道在查什么,不时的往巷口和各角落搜查。
“是北夷。”
褚肆望着混乱的方向,慢声说。
舒锦意也想到了,褚暨和北夷皇子暗中合谋反叛,北夷和乾国是无法再讲和了。
简空侯走得快,在事出后就调集人手当夜离开皇都。
可谓是走得狼狈。
这一切,都是败他们夫妻二人所赐。
一个拿他命根子威胁,一个直接用褚暨击打北夷,将他拖下水。
任凭他们北夷怎么辩解,乾国根本就不可能再相信他们北夷的诚意了。
再说。
简空侯也没有真正的带有诚意来讲和。
皇帝心里边也明白,因为褚暨这事,皇帝背后的小算盘也落了空。
褚肆命人送进刑部大牢关押的那位皇子,出逃了!
北夷人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岂能再容忍!
皇帝今日早朝又被气得差些吐血,两位王爷同时受了伤不说,褚暨卖国的证据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呈到了殿前。
如再姑息,会寒了乾国百姓的心!
“简空侯那里你没有盯着?”
舒锦意看了过来,有些不相信他没有把人盯紧。
褚肆握着她的手:“如今我在禁闭中。”
言下之意,这些事与他无关。
舒锦意摇头苦笑:“既然是这样,先回府吧,免得在外面被殃及。”
褚肆心中一缓,脸上柔和:“阿缄,北夷的事情我们不管了。”
舒锦意却只是轻轻一笑,眼中无一丝杂质,让褚肆看不出其真实想法。
他有些着急。
“阿缄。”
“你骗我。”舒锦意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嘴里说我们不管,却想要在背后做全了再同我说明白,可是这样?”
褚肆苦笑:“阿缄,有些时候真希望你能笨一些。”
“我若是个傻子,你可还会注意到我这个人?”舒锦意似笑非笑。
褚肆默。
舒锦意掌撑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回府吧。”
褚肆握上来,带着她回了马车那边。
是夜。
舒锦意坐在窗前,点灯看书。
褚肆在浴池那边沐浴。
她刚翻看一页,窗外就有一条身影掠过。
舒锦意抬头看出去,是江朔修长的影子。
放下书,问:“你怎么进来了?”
“他故意放行。”
说这话时江朔心里极为郁闷。
因为这证明了他的能力不如褚肆的,这让他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看着他垂头郁闷不甘的样子,舒锦意站了起来,站到窗边,手扶着窗棂,道:“其实连我也很吃惊,以前,从未见过他这方面的能耐。以前他一直在藏拙,若不是这次的接触,或许我到现在还会低估了他。”
舒锦意的话让江朔更加的难受,“将军……他占有你,我不服。”
“……”舒锦意余光幽幽扫来,“有何不服。”
“我心目中的将军不该是这种不男不女,依靠男人而活的人!”
说完,江朔脸就苍白如纸,倏地抬头。
果然看见舒锦意沉如水的脸色,江朔急道:“将军,我并非说您是不男不女……”
发现越是解释,越是糟糕。
“总之,我们的将军不该是这样子。现在的将军,完完全全就和那些后宅女人一般无二,将军,您还有龙安关,我们还需要将军……”
“江朔,”舒锦意脸沉声沉,“我说过,现在的我是舒锦意,就是一个后宅妇人!做女人没有什么不好,怎么,你瞧不起女人吗?”
听到舒锦意清寒如冰的声音,江朔咽了咽口水,弱弱说:“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以后,不要再尊称将军了,记住了吗?”舒锦意沉声说:“江将军,请唤我一声丞相夫人。”
江朔回头,从长廊的方向瞥见一条颀长的身影在往这边慢慢移动,捏拳咬牙,扭身就走掉了。
纵然是这样……他还是不甘看到将军这样堕落!
舒锦意不明白,上次说得好好的,怎么今日牛脾气又上来了?
门被吱呀的推开,提着灯笼,披着长衫带着一身水气的褚肆站在门前,一个抬眸就捕捉到了站在珠帘后方靠窗位置的人儿!
幽邃的眼神刹那的柔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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