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夜风拍得门窗咣咣作响,一室火光纷乱颤抖。
屋内暗影斜斜,排为两道,以针锋相对之势站立。
姬无舟清隽深刻的面容拢着冰锐的寒冷,看着对面人。
对面人的脸孔明明晦晦的,神色琢磨不定。
稍稍扬头,就着燎燎火光眉目越发的深刻,那对眸子仿佛浸进了寒潭里泡过,深如夜。
“褚肆抓着我们的人,落下把柄,誉王爷该如何交待?”
对方声音冷硬,一副不肯罢休的作势。
“本王只引进,可没向你们保证过任何话。”
姬无舟也不是好欺的主,这里是乾国的地盘,谁敢动手。
早知姬无舟如此一说的那人,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誉王觉得与你毫无干系了?是以,后面也便觉得无所畏惧了。”
姬无舟沉着脸,看着对方的嘴脸。
“我与墨缄交手多年,知道我为什么没赢,他亦讨不着便宜吗?那是因为,我们能光明正大的对战,能彼此赏识。若他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如此重于阴暗之事,怕是睡在棺里也要气得跳出来吧。”
姬无舟心猛地一跳,眼中寒芒更盛。
“你说什么。”
对方见姬无舟已有恼意,冷笑出声,“真是可惜了墨缄,如在我北夷,他便是万人之上的武将,赏封万千,也不必受这冤屈。”
那人话语间,尽是对乾国的鄙夷与讽刺。
姬无舟如没听见般,漠然望着高大的男人,手倏地一划。
“铮!”
姬无舟身边的人纷纷拔剑,北夷人也跟着拔剑相向。
北夷人道:“誉王想要在这里灭口吗?如没做万全准备,岂会入虎口。”
姬无舟非常不喜欢这个北夷将军。
以往,从墨缄的书信里,嘴里,都是听到这个男人的事迹,以及墨缄对此人的欣赏,让他极度不爽快!
“三更前,滚出皇都。”
姬无舟手一摆,示意手下收手。
北夷将军薄唇一弯,宛如精美瓷器的脸溢着邪气的笑。
“希望誉王不会后悔,”北夷将军是个长相偏精美,和他作为对手数年的墨缄却知,此人之凶狠。
没得到自己所要的,北夷将军很恼。
可他精美的脸,却扬着大大的笑,瞧不出半分的恼怒。
姬无舟戴上斗蓬的帽,领着自己人,趁着夜摸回誉王府。
“将军,我们就这么算了?这些乾国人真是狡猾。”
副将不爽地骂道。
北夷将军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姬无舟知道,我们和他闹翻,对北夷无好处。”
“那现在怎么办?”
“还真怀念墨缄了,”北夷将军莫名说了一句,冷笑道:“出城。”
……
“爷,人来了。”
守在城门口的徐青,猛地弹坐了起来,朝站在城墙前面的身影摸去,小声道。
褚肆大手一抬,徐青带着人迅速撤开。
准备收网!
北夷将军弯着身,手一抬,示意身后的人停住。
“将军,城门有点安静。”
“我们要过去吗?”另一人问。
“今夜……”暂且不过。
北夷将军话未落,前面一道黑影就慢慢罩了过来。
骇得这些北夷军一跳,连忙避开。
一条颀长冰冷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未来得及照面,北夷军就率先拔出了剑。
森森剑光直迫眉梢,立在前面的人却分毫不避。
直迎上前。
北夷将军黑眸一眯,手里的剑陡然撤开。
果然,左右两侧涌来数道黑影,直取他们要害。
剑光一晃,映出那人的脸孔。
五官深邃立体,眸黑如墨。
周身散发慑人之势,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探来,指曲一弹。
“叮!”
北夷将军手里的剑被弹开,但力度不足,只弯曲一个微小弧度。
对方的手受过伤!
“嗖!”
一支羽箭冲来,北夷将军挥出的剑招受到了阻碍,只堪堪贴着对方纹着线纹的朝服而过。
褚肆慢步退开。
北夷军骁勇善战,想拿住,没那么轻易。
“官兵来了。”
有人低声一喊,北夷人不再恋战,想法子离开这里。
“拦下他们。”
褚肆冷声道。
若非他伤势未好愈,不敢冒然跟着扎入。
否则他会先擒了那北夷头头。
“爷,还请您安分些,少夫人交待过让您别乱来。”
见褚肆欲要追上去,郭远急忙将人拦住。
郭远一路回来,也受了不少伤。
今夜,只能是徐青带着人追击。
褚肆动作一滞,想到生气的舒锦意,愣是没敢再往前踏一步。
“糟!他们里外有接应!”
追上去的徐青脸色一沉,急喝一声。
所有人都绷紧了身躯,不敢大意,极力追上,拦截他们的出路。
褚肆站在凉夜里,等着徐青的结果。
徐青没等回来,却等来了皇城卫队以及官府里的官兵。
领皇城卫队的人是贤王那边的人,看见褚肆,忙请礼,只是眼里没见多恭敬。
“废物。”
没想到褚肆见此人,就冷淡的吐出两字。
皇城卫队瞬间刷黑了脸,统领更是气歪了脸。
面对褚肆,愣是得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皇城内出现了刺客,关系皇上安危,褚肆还受着伤,刺客的事还请暂且交由卫队来处理。”
褚肆背着手,连一眼都不给统领。
统领嘴角一抽,只好恨恨地撇开身,带着皇家卫队追了上去。
“这些马后炮,明知追不上了才跑出来,依属下看,说不定这些人还是北夷人的内应也不一定。”
郭远呸了一口,满嘴的不屑。
褚肆背着手,凝视一个漆黑方向,默然不语。
郭远实在受不了这个憋屈,又发着牢骚:“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我们的已经将名单交了出去,竟只处置了外官,眼下带头的郑判反而安然无事。连公主都敢欺了,皇上还能忍,真是……”
褚肆冷讽道:“公主事件好,名单也罢,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其间的真与假。”
郭远瞪了瞪眼,“皇上知道那是假的?”
“谁将北夷人引进猎场,他心里该有数,”褚肆风轻云淡道:“只不过,他只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郭远不可置信,“难不成,皇上还想将昭华公主嫁给郑判,以此将郑判收入皇家?”
这想法,可行吗?
褚肆不再多说,郑判如何,都得死。
没多会,徐青回来了,沉着脸冲褚肆摇头。
褚肆也不再追,转身离开。
徐青和郭远纳闷地对视一眼,爷在那之前吩咐过,穷寇勿追。
明明追得着,却没尽全力。
爷这是想要干什么。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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