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大房这边的蒋氏将齐氏领回屋,面容就是一肃,冷着声直接道:“这事是你做的。”
齐氏被婆婆直接说出来,面上一阵难堪。
连自己的婆婆都看出来了,更不用说上官氏了。
“母亲,我……”
“你啊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都说你聪明,怎么就在一个杨氏面前稳不住了?”蒋氏伸指指了指齐氏的额头,嘴里训着。
齐氏咬着唇,讷讷说道:“母亲,是儿媳鲁莽了。”
“你是鲁莽了,上官氏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以前都说二房那儿媳妇蠢,现在你怎么就……”
蒋氏回头见齐氏垂着脑袋装可怜,都无力再骂人了。
“母亲,儿媳知错,但这事儿媳已经犯下了。”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了。
蒋氏揉着额头,瞥了自己这个儿媳一眼,摆手道:“罢了,上官氏自入门来就傲气,自以为出身书香门第瞧不上我这个出身武夫家世的,与我从不对盘。”
蒋氏出身并不怎么高尚,说白了就是莽夫出身的女儿,比不上了上官氏这个书香世家出身的。
偏偏嫁了一个褚暨,叫她水涨船高,娘家那边也跟着沾光,父亲被调回京地做了京武官。
“那现在该怎么办?”
“老爷专心应付二房那无余力再管这些后宅事,本来我们也该出些气力帮衬,现在只能把注意力放一放了。三房虽只是行走皇商,又是自家兄弟,可这账也要明算。大房差些害了他们的孙子出事,此事可不能罢休。”
“母亲放心,儿媳自当会更小心行事。再不济,不是还有老夫人在前面挡着吗?老夫人怎么也不会让父亲为难吧。”
褚暨才是家里的顶梁柱,老夫人就算再想端平了,也得倾斜向大房。
今天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夫人可没老眼昏花,相反,看得很清楚,哪里看不出是大房这边做的。
所以上官氏说那句话时,老夫人才没法驳了上官氏。
提到老夫人,蒋氏冷笑道:“老夫人当然会向着大房,可若二房超了大房,那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二房不能崛起。
蒋氏黑眸眯了眯,回头对齐氏说:“你可觉得二房这媳妇有什么不对?”
经这一提醒,齐氏也觉得如此,“确实是有些不太对。放平常时,舒锦意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更不会轻易避开三房的针对。”
“你回头多注意些,这丫头定有什么古怪。”
“儿媳知道了。”
……
来回请问过水大夫好几次,又让下面的奶娘将孙子抱走看护好,上官氏才回头去看杨氏。
褚容儿正陪着自己的嫂嫂说话。
看到上官氏进来,纷纷叫了声母亲。
“你还虚弱着,别起身了。”
上官氏上前压了压她的动作,顺势坐到床沿边。
杨氏躺了回去,面容除了苍白些,精神上还是挺不错,也是明杨氏底子好。
“你辛苦了!”
“母亲才是辛苦,”杨氏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笑。
“你放心,这事不会就这么委屈了你,敢对你做下这种事,她们也得偿偿果子。”
上官氏的声音虽柔,却听出了冷意。
“三嫂救了我……”
“嫂嫂,三嫂怕是心里也恨着你,哪里是救你,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她怕是踹上一脚不为过。她只是在我们面前假好心罢了,你千万别心软。”
褚容儿一听,马上不赞成了。
“容儿说得对,锦意这孩子虽救了你,可不能说明她没有那心思。”上官氏替杨氏掖了掖被角,再道:“晚些阿闵和你父亲就回来了,你好好歇息。”
杨氏点点头,慢慢合上了眼。
舒锦意并不知自己救人反被别人揣测出别有用心来,果然这年头好人难做。
不知是不是撞了额头的原因,舒锦意整晚都在做噩梦。
一会儿皇城,一会塞外,还有血淋淋的战场。
甚至还梦到了自己的脑袋和父亲的脑袋滚掉到一起,她想要喊父亲怎么也张不开嘴,然后就是梦醒。
“少夫人,您醒了。”
“嗯。”
揉着发疼的脑仁,舒锦意瞥了眼如鱼而进的四个丫鬟,抬腿下榻。
一番伺候漱洗后,她得过去给老夫人晨昏定省了。
身边的书颐却说道:“老夫人刚才派人过来说省了大家的请安,夫人那边也来说,她要去庵堂念经,就不劳少夫人过去了。”
正要出门的舒锦意听了就愣住,“哪里也不用请安?”
“是。”
“如此我就闲着了?”舒锦意突然觉得浑身骨头痒,又暗道老夫人还是不能将碗端平了,不过一夜就避开了所有人。
“夫人差人来说让您好好养伤,还有,五少夫人那边送来了几套新衣。”
说话的是清羑。
既然是别人送的,她没理由不接,“让人送进来吧,派人去五弟妹那里说一声谢,顺便看看库房里有没有好些的良补药品,选一样带过去。”
柳双和清羑施了一礼,应声是就去了。
白婉上前扶着舒锦意坐回椅子上,揉着肩膀,笑道:“少夫人越来越有主母的样了!”
“主母?”舒锦意嚼着这两字,凝视着屋外的玉兰花,闻着空气飘渺的幽香,心思转到了昨夜自己连续做的噩梦。
心,无法再静下来。
正安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沉沉脚步声,却是相爷那边的郭远走了进来朝舒锦意施礼道:“少夫人,爷请您过去。”
“相爷请我过去?”
舒锦意一愣,因为郭远是用‘请’字。
郭远点头。
舒锦意身边的白婉喜上眉头,相爷总算是想到了少夫人。
转眼,舒锦意就和郭远到了书房那边。
门是闭着的,郭远开门只有舒锦意一人进去,其余者都停在外边守着。
一入内,舒锦意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味,褚肆竟在这里饮酒?
正讶异间,书房里走出一道沉郁的身影,眼神深邃,目光幽冷地看着她。
舒锦意连忙垂首,安静不说话。
褚肆的视线瞥在舒锦意的额头上,目光到底没有那么寒凉了。
“昨夜睡得可好。”
低磁的嗓音带着酗酒后的沙哑,甚至连他开口说话时更能清晰闻到酒味儿。
她竟不知褚肆是个嗜酒的酒鬼。
再细瞧一眼,发现褚肆还是穿着昨夜的衣裳,难道他一直在这边喝酒喝到天光亮?
他能坐上丞相位,实在叫人意外。
“尚好。”
“昨夜是我的不对,以后……莫要再轻易触碰不该是你碰的东西……回去吧。”
听到他道歉,她真的不适。
“相……相爷,明日我要到三皇子府一趟,三皇子妃在府中设茶宴,请各府贵女前往……”
这种出门得向褚肆打报告的话,更叫舒锦意说得满身不适。
褚肆闻三皇子这三字,黑眸倏地一眯,身上冷息徒然冷了好几分。
“且去吧。”
褚肆一摆手,转身入内,不再理会舒锦意。
舒锦意慢慢直起身,抬头看着书房外面的摆设,井井有条,空气中的酒味换成了一股浓郁的墨香,再往案台上看,是褚肆带回府中的公务,砚台上还有墨汁,前面铺着层层宣纸。
纸上似乎画了什么。
舒锦意慢慢往前跨两步,想要瞧清楚。
忽地,里边的脚步传来,舒锦意连忙退回去,转身打开门跨出去,再顺手替他关上门。
转出来的褚肆正用幽邃的黑眸静静凝视被门外那股风吹起的宣纸,确切的说是看纸上自己亲手画的丹青。
从另一个角度望去,依稀能看见一件暗红的披风,如活风般洒然拖拽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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