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杜若美美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才刚过晌午。
阿玄一直贴身伺候着,寸步不离。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杜若道。
阿玄有点拿不定主意,于是去找了宇文夺。
“殿下说出去可以,但必须换男装,脸也得涂黑才行。”
杜若对此没意见。
两人乔装打扮出去转悠了半天。
不得不说,嘉鱼县挺繁华的,比凤阳府也不差多少。
而且穿长衫的读书人尤其多。
通常情况下,只有家里日子好过了,才会舍得花钱送孩子入学。
治安也不错,杜若看到什么好吃的都会买两份,边走边吃也没人抢,甚至连个乞丐都没见着。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县衙门口。
里面也恰好走出来一个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浅绿官服,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
长得倒并不算多么出众,中等个子,不胖不瘦,很接地气的样子。
杜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位,应该就是嘉鱼县的县令大人了。
男人也多看了杜若两眼,突然上前问了句:“小兄弟,看你挺面生的,不是本地人吧?”
杜若张口想回答,却被阿玄抢了话,“大人好,我们是外地来探亲的,过几天就回去了。”
“哦?是哪家的亲戚?”男人继续追问。
阿玄指了指西街,“陈记米铺的陈老板,是我们的表兄。”
男人还想再多问几句,阿玄赶忙找了借口,扯着杜若就跑了。
直到跑出男人的视线范围,两人才停了下来,扶墙喘气。
杜若疑惑,“那陈老板,真是你表兄?”
阿玄摇头,“不是。”
“你就不怕那位大人去核查?万一查到点什么,你们的身份不就暴露了么?”
“没关系。”阿玄含含糊糊地安慰道,“不会露馅的。”
杜若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笃定,不过看样子阿玄也并不想细说,她也就识趣地没追问。
天黑前,两人带着一大包好吃的回了快活楼。
当然了,都是阿玄付的钱。
宇文夺之前亲眼见到杜若药翻了袁无术,对她很是提防。
不光扔掉了她原来的衣裳,还让阿玄把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确保毒药无处藏身才算安了心。
可他们哪里知道,杜若的武器和钱财都藏在了他们看不见的系统里,随要随拿,又怎么可能搜得出来呢?
在外面吃饱喝足,晚饭杜若干脆就不吃了,免得积食。
然后早早地上了床。
看着像是在睡觉,其实魂儿早就进了医者秘境,学习消除瘟疫的一百种方法去了。
夜半三更时,墙外更夫准时敲响了梆子。
一慢两快,咚,咚咚!
梆声渐远,睡在竹榻上的阿玄忽然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杜若床边。
见杜若睡得很熟,她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半晌后,床上的杜若倏然睁开了眼,坐起身。
这么晚了,阿玄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去?
想了想,她下床随意地披了件外衫,也跟着出了门。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
阿玄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整个后院,只有一间房还亮着灯,几道人影在烛火跳跃中映照在窗户上,不时传出窃窃私语,仿佛偷腥的耗子在咀嚼米粮。
杜若贴着墙慢慢挪过去,想听听他们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密谋啥来了。
古代就这点好,隔音效果差得要命,偷听一听一个准。
“都准备好了吗?”是宇文夺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鸭公嗓响起:“殿下放心,兄弟们筹备了好几个月,县衙也有咱们的内应,只等殿下一声令下,这嘉鱼县将和昌平县一样,变成人间炼狱!”
杜若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悚然一惊。
什么意思?昌平县?难道昌平县的暴乱和宇文夺有关系?
她压抑住内心的狂跳,凝神继续往下听。
“昌平县哪里能和嘉鱼县相比,嘉鱼县地大物博,还是鱼米之乡,可比昌平县富庶多了。”
嗲声嗲气,风骚入骨,还有点耳熟。
可不就是那个快活楼的老鸨子?
好你个宇文夺,骗人上瘾是吧?说什么客栈查户口,妓院好藏身,结果这明明就是你丫自己的地盘!
耳边,那老鸨子还在喋喋不休,“……而且嘉鱼县距离边境只有两天的路程,一旦我们昌黎和大昭发生战争,这里便是最佳的补给地。”
“只要我们如法炮制,将嘉鱼县的粮仓和田地尽数毁掉,准叫它十年都爬不起来。”
“到时候大昭军队粮草不济,士气必然受挫,看他们的仗还怎么打,嘻嘻。”
嘻你妈个嘚儿,迟早让你不嘻嘻!
杜若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句。
然后,她就听到了阿玄的声音:“毁了粮仓和田地也就罢了,这次便不要伤人了吧?”
“哟,阿玄姑娘还真是善良呢,连敌国的百姓都不忍心下手。”老鸨子阴阳怪气道,“你这样菩萨心肠还跟着殿下跑出来做什么,扯殿下后腿么?不如留在宫里享福好了。”
傅星寒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阿玄,你的任务是伺候好殿下,其它的不用管。”
那鸭公嗓也道:“是啊阿玄姑娘,今日我们妇人之仁,来日他们便会踏遍我们昌黎国境,杀我们妻儿,夺我们家财,难道你想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么?”
阿玄沉默好半晌,才又道:
“可是上次你们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差点就害死了殿下……”
“不关他们的事,是孤自己非要留下来欣赏成果的,谁知道那瘟疫来势汹汹,竟不小心中了招。”
宇文夺道,“但这次不会了,孤会带着杜若先行一步回宫。之后的事,你们按照计划进行就好。”
鸭公嗓颇有些不以为然,“那杜氏的医术当真如此厉害,能治好圣上的眼疾?”
宇文夺嗯了声,“她可以的。”
“杜若的医术,是孤亲眼所见,绝无水分。”
“而且她为人机警,颇有急智,一来便三言两语掌控了局面,便是我也未必做得到。”
“不仅如此,她的运气还诡异得好,时常有如神助。明明全城都断了粮,她来后,便莫名其妙地找到了上万斤粮食,简直不可思议。”
“她能消除瘟疫一次,就能消除第二次,所以孤必须带杜若走,最好能将她长久困于宫中。”
“如此一来,杜若纵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无计可施,更无法破坏我们一统天下的计划了。”
“可是殿下,您不是答应过杜神医,等她治好圣上的病就放她离开么?”阿玄急急地开口,“您这样出尔反尔,只怕她不愿……”
宇文夺打断阿玄的话,“孤自有办法,无需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