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热。
仿佛漂在海面上,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她的肌肤,每个毛孔都展开了来。
很舒服。
咕噜……
好饿啊,想吃东西。
“吃屁啊,还不快点醒过来,再不醒你就要被人吃了!”有个声音在她耳边疯狂嘶吼。
杜若豁然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一个巨大的木桶,桶里装着满满的热水,雾气氤氲。
水上还飘着一片片各式各样的花瓣。
她赶忙低头,果然看见自己正在泡澡,全身赤果,春光外泄。
“小统,怎么回事?谁给我脱的衣服?谁给我放澡盆里的?咱们现在在什么鬼地方?”
“还有,我没那啥吧?”
“哼,现在是没那啥,待会儿会不会被那啥可就不好说了。”
系统三言两语把经过讲给了杜若听。
那狗男人打晕冷面后,又顺势点了杜若的昏睡穴,将她装进了麻袋,放进一辆马车里。
跟着便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昌平县。
算起来他们已经跑了两三百里路了,早就出了凤阳府的地界,到了青州府一个叫“太平镇”的地方。
“两三百里?那岂不是过了很久?”
“两天两夜吧。”
两天两夜,怪不得她这么饿。
杜若哗啦从水里站起身,跨出木桶,从旁边的屏风上拿过衣服。
不是她之前穿的,但貌似是干净的。
管它是谁的,反正先穿了再说。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又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然后拔腿就往外跑。
刚打开房门,门外豁然站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那个该死的狗男人!
杜若心里一沉。
完了,跑不掉了。
“小娘子醒了?正好,也到饭点儿了,我这就让人去把吃的送过来。”
杜若没理狗男人,而是看向了他身旁那一男一女两个同伙。
蓦地她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怎么是你们?!”
怪不得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呢,这换了身皮啊,就是不一样。
看起来精神多了。
尤其是男的,头戴银发冠,身穿凌云纹,脚踩登天靴,长身玉立,连眼神都变得凌厉威严了许多,俨然上位者姿态。
若不是杜若记性好,哪里还能认出来是隔离寨中那个脏兮兮病得差点挂了的王二呢?
她突然警觉了一下,不善地睨着王二,“所以你就是这个狗男人的徒弟?也是你让你师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将我绑过来的?”
王二唇角微扬,厚颜无耻地点头,“是我。”
“没想到啊,我杜若拼尽全力救活的人,到头来捅了我一刀。”
杜若忍不住冷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就该让你们兄妹死在隔离寨,还省了我一番工夫。”
王二的妹妹默默低下了头,面有愧色。
王二的脸皮就厚多了,“杜神医先别急着骂,想来你也该饿了,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狗男人也道:“是啊是啊,等有了力气再骂也不迟嘛。”
说完朝王二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二抬脚进了屋。
狗男人和王二的妹妹随后跟上。
一盘盘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上了桌,放在了杜若面前。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杜若也不跟他们客气,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吃得毫无形象。
当然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动筷子之前先让系统检测了一下,确认没毒才入口。
其他人却并未开动,只是坐在旁边看着杜若吃。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王二才又开口:“杜神医,我之所以让我师父请你来,想必你已经猜到原因了吧?”
杜若放下筷子,在袖子里摸了摸,摸了个空。
王二顺势递给她一个帕子。
杜若瞥他一眼,嫌弃的意思很明显。
王二的妹妹赶忙掏出自己的,“杜神医,用我的吧,干净的。”
杜若擦了擦嘴,抬头看着王二,“你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逼我去边城给你爹治眼睛?”
王二点头,又摇头。
“是为了我爹,不过不是去边城,而是昌黎国皇宫。”
昌黎国?皇宫?
杜若再次打量了他几眼,瞬间脑补了一出狗血大剧,“我记得你说过,你家在边城的生意做得很大,边城刚好位于大昭和昌黎国交界,所以你家做的是跨国生意?”
“你爹跟昌黎国皇室交好?又或者,你是皇室的私生子?”
咳咳,刚端起茶杯的狗男人呛着了。
杜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不呛死你呢?
狗男人无奈地看向王二,“殿下,不如跟她实话实说吧,反正到了地头一样瞒不住。”
杜若闻言一惊,“你还真是昌黎国皇帝的私生子啊?”
“……非也。”王二摇头,“实不相瞒,孤乃昌黎国正宫唯一嫡出皇太子——宇文夺,不是什么私生子。”
皇太子?开什么玩笑!
杜若不信,堂堂昌黎国储君,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大昭一个小县城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这样想了,她也就这样问了。
宇文夺笑笑,看着杜若的眼睛里眸光潋滟,“杜神医,孤若说孤是奔着你去的,你信不信?”
“呵,你猜我信不信?”杜若斜睨着他,似笑非笑。
宇文夺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讲出了其中缘由。
去年那场杏林大会,杜若当众治好了一名重瞳患者,引起了杏林界大地震。
当时昌黎国派去参加杏林大会的医使中,有一名宫廷御医,叫东方青衍……
杜若心念一动。
确实有这么个人,长得仙风道骨,医术也很厉害,得了第三名。
“东方大夫回宫后,特地向父皇禀告了此事,父皇大喜过望,当即决定派人前往大昭,请杜神医你前去看诊。”
“孤当时恰好无事,便主动请缨,揽下了这桩差事。”
“为免引起别国猜忌,孤于是微服伪装,只带了太尉傅星寒和侍女阿玄随行保护,结果没想到还没走到凤阳府,就先在昌平县栽了个跟头,我和阿玄不幸染上了瘟疫。”
当时城门已关,全城的大夫都去了隔离寨,他的身份特殊,不能暴露,为了活命,只能和阿玄一起进了隔离寨。
至于傅星寒,许是练武之人身体好,竟侥幸躲过一劫。
一直在隔离寨附近观察动向。
宇文夺病好之后,第一时间就向杜若提出了邀请,生怕她不肯,还编了个故事,说自己家在边城,是过来这边做买卖的。
结果不出所料,还是被杜若拒绝了。
实在没办法,宇文夺只能选择兵行险招,强行将杜若带走。
“孤知道这样不对,但孤也是事出无奈,还请杜神医见谅。你放心,等父皇的眼睛一好,孤立马便放你回家,说到做到。”
杜若垂眸沉思,良久后她抬起头,道:“我可以答应,不过有几点要求。”
宇文夺大喜,“你说。”
“第一,我要给我家夫君传个信儿,好教他放心。”
这,宇文夺面露为难,“万一江校尉不肯,非要带你回去又当如何?”
杜若语气笃定,“不会,我会在信里面写清楚,他素来听我的话,保管不会有问题。”
宇文夺想了想,点头,“可以。”
“第二,说好的一千两黄金不够,你家太尉大人打伤了我的护卫,还让我饿了整整两天两夜,必须给予额外补偿,起码两千两。”
宇文夺眉头一松笑了起来,“这个好办,我们昌黎国虽然算不上多么富裕,这点钱还是给得起的。”
“还有其它要求么?”
“有。”杜若抬手指着傅星寒,“最后一条,就是让他把剑还给我!还有,不许动不动就点我的穴!”
傅星寒眸光一寒,“不行!”
杜若呵了声,直接问他的主子,“太子殿下怎么说?”
宇文夺有点头疼,“傅大人,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想要剑,回宫后孤陪你去库房里挑一把便是了。”
“可是殿下,这剑……”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傅大人,等下记得把剑还给人家。”
傅星寒只能答应下来。 杜若写了一封信交给宇文夺,让他帮忙寄给江漓。
出门后,回到自己房间,宇文夺立马拆开了信检查,果然除了报平安之外,剩下的全是安抚之言。
即便如此,宇文夺还是随手丢给了阿玄,冷声吩咐道:“拿去烧了。”
阿玄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只应了声“是”便走了出去。
傅星寒讥诮地扯起嘴角,“女人果然好骗,那杜小娘子号称大神医,却也不过如此,三言两句便信了。”
宇文夺笑笑,不置可否。
“对了,那把剑你记得快些还给她,别让她起了疑心。待日后我们大业得成,一统天下,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傅星寒点头,“微臣明白。”
从宇文夺的房间里出来后,傅星寒回房拿了倚天剑,想想把自己的那把绿剑也一并带上了,去敲杜若的房门。
先是肉疼地把倚天剑还给了杜若。
跟着,把绿剑摆在了她面前。
“你说过的,只要我放你那护卫一马,便告诉我这剑上写的是什么,还记得吧?”
杜若点头,“当然,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
“那……”傅星寒目光热切,“这字到底是何意?”
杜若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你先告诉我,这剑你从哪里得来的。”
说起这个,傅星寒的脸上顿时焕发出了神采,“这剑,是一位故人所赠,他说这把剑很配我,还说我将来必成大器。”
“那个人,你应该也听说过,他叫司竹闲。”
原来是他啊。
杜若瞬间懂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看来这把剑跟倚天剑一样,都是系统的产物,所以剑身才会出现那么超前的文字。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傅星寒语气带着激动。
当年他得到剑的时候就曾经问过司竹闲,可人家就是神神秘秘的不肯说,今日,总算要解开这个谜题了。
杜若也不再卖关子,“这行字念:Son of bitch。”
“撒什么必器?莫非就是必成大器的意思?”
杜若一本正经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天之子。”
天之子?那不就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