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一直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来到洛阳城东。
一来到这里,张角就感受到一股子浓浓的负面情绪。
来到这里的人都脱去了平时温良的外衣,暴露出自己寻欢作乐的本性。
他们来到城东的目的就只有一件,疯狂发泄自己内心的欲望。
越走近城东,越肉眼可见的人们身上穿着的变化。
从普通百姓穿着的粗布麻衣,变成富贵人家常见的锦罗绸缎。
这里是洛阳贪欲的聚集地。
也是先前通过改革被太平道革去过往权势的富贵人家的温柔乡。
张角对于没有犯过大错的家族统一采用温和的手段。
只削其权,不削其富。
使得他们没有了权,只剩下钱。
城东便是他们放浪形骸的最佳场所。
但这不是张角想要的结果。
张角并没有下令废去革权家族的科举名额。
这些家族子弟若是有真才实学的,还是能够进入太平道的队伍中。
以这里的人数来看,这些原本能够进入官场的人,有八成是滥竽充数之辈。
正走着,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张角不由抬足迈去,只一眼,张角的脸色便从之前的面色微沉,变得面沉如水。
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跌倒在一间装潢极佳的青楼跟前,头上还插着一棵稻草,死死的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小腿。
“爹,你别卖我,我能给你洗衣服做饭,我还有用。”
男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这样,眼里有些不忍。
但一见到老鸠手里拿着的钱财后,那刚冒起的一点不舍,直接被其丢到九霄云外。
“小娟,放心,你先在这好好待着,等阿爸到赌坊赢了钱,马上来赎你。”
说完,竟一把将抱着他小腿的女儿推开,急匆匆的向外跑去,显然是等不及回到赌坊大展身手。
少女见哭诉自家爹爹无用,心里亦知这钱财入了赌坊就不可能有重新装入裤腰带的机会,便转而去拽起了老鸠的衣角,哭哭啼啼道:
“这位大女子,小女子不想去卖,小女子还小,你就饶了我吧。”
“把小女子放了,日后小女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然而少女梨花带雨的哭声没有引来老鸠半点同情。
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自己可怜了她,当年谁来可怜自己?
再说了,求自己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人来求自己,自己都把她给放了,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鸠冷哼一声,一脚踹在少女腹部,弯下腰揪住她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
“饶了你?你那赌鬼老爹把你卖给了我,那你就是我的,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
“若是再聒噪,我就不再卖你的初夜来为你招揽恩客,直接把你丢到最下等的窑子,一刻都不停的让那些糙汉子来上。”
“是好声好气的一夜服侍一人,还是每日十几人,甚至二十几人,你自己来选。”
此话一出,围观中的人群中有几名糙汉眼神一亮,大声叫好起来。
他们这些糙汉子平日去青楼也只能去最低等的窑子。
那里的女子都是年纪颇大,容颜尽失的,哪里比得上年轻女子。
再看那名少女,虽然有些面黄肌瘦,但依稀可见有几分颜色。
若是养一养,在青楼中也是能够当的上上等货色。
糙汉们巴不得这位少女再说几句,到时他们必然捧场。
少女听得老鸠言语,又看见糙汉目若饿狼,心已经死了九成九,无神的望着地面,拽着老鸠衣角的手放了下来。
老鸠看着少女不再反抗,心里得意万分。
那么多良家妇女自己都对付了,还拿捏不了你这个小丫头?
人群中有一名年轻人望着少女失了神采的眼神,踌躇片刻,还是站了出来。
“那老鸠,你可知道现在是太平道的天下,你这等行为,是犯法的!”
少女听到有人站了出来,眼神不由再度冒出几分神采。
老鸠听完此言,快速扫了年轻人一眼,叉着自己的水桶腰,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干什么了?不过就打了她几下,倒是你……”
“要是心疼她,那就拿钱来赎,不多不少,拿两千钱来。”
年轻男子听得目瞪口呆,方才他亲眼见到老鸠就拿出几百钱给了少女的爹,咋转眼这钱就只占了一个零头。
“你这心也太黑了,这钱再多点都能买上一头牛,而且刚刚你给那男子满打满算不过几百钱,怎么转头的功夫就翻了几倍?!”
老鸠听得直翻白眼,“没钱?没钱就别叨叨。”
年轻男子再度咬牙说道,“你当真不怕太平道吗?”
老鸠得意的笑道:“呵,怕什么?是男人就没有不听自己身上二两肉的。”
“你且看着,干我们这一行,迟早把太平道的官拉下水!”
张角听着老鸠的言语,转头走了出去,心里面逛一逛这城东的兴趣荡然全无。
现在的太平道固然无人敢沾这青楼赌坊半点,但这完全是因为自己不喜这些东西。
所谓上行下效,昔日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便是此理。
要真是按那老鸠所说那般。
结果如何,张角还真不敢想。
还有那赌坊,不过几日功夫,就能把一个家庭的全部财产给掏干净,甚至让其达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这两样东西都如此厉害,想必作为最后一样的五石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角微微扬起脑袋,向着国师府走去。
拉下水是吧。
那就看看是谁先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