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娘虽不知方建章经历了什么,但看见他出现心底莫名有一种烦躁的感觉。
“这么巧,我们正要离开,方公子请便。”鹂娘边说话边让开路,拉着春茗便要上马车。
“不是巧,我就是来找你的。鹂娘,跟我回去吧。”方建章说着伸手就要去拉鹂娘。
鹂娘反应迅速,连退两步避开他的触碰,警惕地看着他:“方公子请自重。”
也不知这话哪里就刺激到了方建章,他眼神中突然就流露出一股子疯狂。
“鹂娘,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是我错了,你跟我回去,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会弥补你的。”
什么鬼……
鹂娘很是无语,听了他这话,只有一个想法——快逃。
春茗显然被这样的方建章吓到了,但当方建章向鹂娘冲过来时,她还是咬牙上前一步。
虽然她的声音和腿都打着颤,但却坚定地将鹂娘护在身后:“你……你要干什么?我姐姐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方建章一下子愣在原地,失魂落魄般吐出一句:“没关系?呵呵,没关系……”
他说着说着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方建章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鹂娘非常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快走。”她抓着春茗的胳膊,在她耳边悄声道。
可她们刚一动,那边神智仿若失常的方建章却又动了。
“你又要离开我吗?”
春茗想要拦住他,却被他重重推开。
“春茗!”看春茗重重摔倒,鹂娘一惊,本能地想去扶春茗,却被方建章趁机一把抓住了手腕。
“放开!”被抓的瞬间,鹂娘头皮发麻,不知为何有一种说不出的抗拒。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鹂娘的身体好了不少,但这具身子仍是太弱了。
方建章又神智不太正常似的,力气大得惊人,任她又踢又打又咬,就是死活不松手。
突然,她感觉胃中泛起一阵恶心,没忍住干呕了两声。
“鹂娘你……你这是?”她看见方建章凑到自己面前的脸上先是担忧,继而转为惊喜。
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她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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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娘再醒来时,躺在干净整洁的床榻上,一睁眼就对上方建章一副深情款款的眼神。
他紧紧握着鹂娘的手,激动地眼中含泪:“鹂娘,太好了。我们有孩子了,你腹中有了我的孩子。”
鹂娘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却叫她头皮发麻。
太好什么?他为什么那么高兴?她只觉得糟糕透了!
用力抽了抽被方建章握着的手,没有抽动,他握得死死的。
鹂娘恍惚觉得那根本不是手,而是一条死死缠在她手臂上的毒蛇,叫她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这样厌恶,自然便也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抬脚对着方建章心窝狠狠踹了下去。
方建章猝不及防,这一次终于吃痛松了手。
鹂娘毫不犹豫地翻身下床,连鞋也顾不上就往外冲。
在鹂娘看来,方建章一定是疯了,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方才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搞不好就是这个男人搞的鬼。
这段日子,她感觉脑子越发清楚。
她仿佛突然就跳出了当局者迷的困局,成为了一个理智清醒旁观者。
一直以来,她的感受出了错——方建章从来就不是她的良人。
遇上方建章,也不是鹂娘的幸运,而是鹂娘的厄运。
没错,当日鹂娘在花楼唱曲时遇上嚣张跋扈的官宦子弟想要强占她,是方建章英雄救美,挺身而出,教训了那名官宦子弟,替她赎了身。
鹂娘是该感激他,但却不该认为他是良配。
能去花楼的,会是什么良配?
何况,方建章为她赎身后,也并非是做善事放她自由,而是让她成为了他的外室。
从性质上来说,他的行为和那名官宦子弟也并无区别,都是贪图鹂娘的美色。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一个是强卖,一个是自愿买卖。
他花了钱,也成功睡到了鹂娘,所以,鹂娘并不欠他什么。
何况,跟在方建章身边的两年,只是鹂娘单方面的爱着方建章而已。
方建章对鹂娘的态度,不过就是将她当成他豢养的一只黄鹂鸟罢了。
可这只小小的黄鹂鸟却自不量力,不甘只在笼中歌唱,竟想要保护她的主子。
方建章是朝堂新秀,树敌颇多,针对他明里暗里的刺杀不计其数。
所以赴宴时,她总是主动替方建章试菜,那次她喝到了毒酒,命悬一线,可醒来时,她却只觉得高兴,高兴她保护了方建章。
她还曾为方建章挡过一次箭,背上到现在仍有一道难看的疤痕。
再后来,她因为方建章心上人的迁怒,毁了那把能唱出天籁之音的嗓子。
虽然这一切都是鹂娘心甘情愿做的,但凭着这些,她和方建章之间,怎么看也是方建章欠她的。
她不明白,方建章现在是发什么疯。
但她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再和这个狗男人扯上关系了。
这狗男人就是个灾星,专门来克她的。
她还记得自己晕倒前,春茗被方建章重重推倒在地了,她得去找春茗。
“来人,快拦住夫人!”身后,方建章捂着心口追了出来,大喊。
鹂娘这才发现这里是之前她住的那间宅院,可明明她已经将宅院卖了。
几名丫鬟闻声赶来,彻底拦住了鹂娘的去路。
无路可走的鹂娘只能转身看向方建章。
她尽量让自己态度平和问道:“方公子,你这是何意?”
平和主要是因为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打不过方建章和眼前这么多人。
她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手腕上之前被方建章勒出的瘀伤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不要再受这种无妄之伤了。
“鹂娘,你看,这间宅子我重新买回来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这一池莲花,鹂娘,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方建章紧张地看着她,摆出一副深情又卑微的姿态。
但鹂娘不为所动。
她不明白,这人在伤害了鹂娘那么多次后,为什么还能够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