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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此配合,实属难得。

且为了以防万一,怕遣送人回国的中途发生点什么,苏时酒问完自己想问的,立刻给刘青锋打了个视频,对方又趁机问了不少重要问题,最后总结下来的感觉是——看似什么都说了,实际上什么也没说。

真正有价值的,能一击找到面具人真实身份的,那是一丁点儿都不透露。

一问一个不吱声。

“……既然你自己都说坦白从宽,那也别继续藏着掖着了。”

苏时酒淡淡道,“你们园区的具体位置是?”

“怎么,你要直接去炸本部啊?”男人一脸诧异,说,“那你去炸暗省吧。”

苏时酒:“?”

苏时酒还没说什么,后面的小二先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暗省那么大,都跟华夏一个省差不多大了,怎么可能整个——”

男人摊手,扬起音调打断小二的话:“真不是我故意敷衍你。如果你问过猛虎,他肯定会告诉你,仇琼英非常神秘,他查不到任何消息。但其实真相是——我们压根就没有园区。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又不搞电信诈骗,当然不需要集中且偏远,目的防止人员逃跑的园区,我们需要的,是大隐隐于市。连我们自己人居住都是分散开的,甚至见面不相识。”

苏时酒的目光与男人对视。

他颔首:“我相信你。”

很多毒枭都奉行大隐隐于市的原则,喜欢藏身闹市,毕竟这种人员流动多且快的地方,更不容易被发现,且老城区各种设施没跟上,监控不全,相对更容易逃脱。

男人突地轻笑一声:“你果然跟老大当初背调时说的一模一样。”

苏时酒心中一动:“背调?我?”

男人懒洋洋回:“是啊。”

……面具人竟然给他做过背调?

苏时酒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不少想法。

他眉头紧蹙:“什么时候?”

男人思索片刻,大概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将近两年前?你那时候进明景传媒做实习生,还没过多久就干出一个大新闻,轰动了一小阵,最后稿子署名不是你,你从头到尾只出场了一个姓,还整天为自己做了好事乐呵呵的。老大当时就说了,你是一个能干大事的。”

苏时酒:“……”

……大新闻?

啊。

是那件事。

苏时酒当然记得。

——那时他刚实习当调查记者,跟在龚信身边充当助手,偶然刷到网上一个没什么流量的长视频,说大学城附近有小摊贩竟然暗中收集地沟油,被他拍到了,简直丧尽天良,怎么能把这种油给孩子吃。

龚信对新闻的嗅觉一向可以,当即带着苏时酒出发暗访。

他在视频拍摄的位置蹲点,而苏时酒则另辟蹊径,找人租了全套工具,在队伍的尾巴处干起煎饼果子的买卖。

靠着一张乖巧的脸和说甜言蜜语的嘴,苏时酒直接混进附近大学城的小摊贩圈子里,最后从一个嬢嬢那听得八卦,锁定去灌地沟油的摊贩,小心尾随了一个多星期,被抓着拍到两次,证据确凿后,立刻报警并曝光。

明景传媒是个舍得出钱的,直接买了个热搜,词条爆了,在某微上挂了差不多一天半。

……只是让苏时酒没想到的是,面具人竟然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了?

那么早……

苏时酒若有所思:“他还说什么没?”

“没了。”

“那他的目的呢?”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哪知道老大的想法是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当初去查记者的人很多,我就是其中一个,刚好负责你啊。”

苏时酒:“……”

苏时酒久久没有说话。

……所以,面具人在暗中找记者?

为什么?

他有什么目的?

一旁,顾殊钧拉过小七,耳语两句,小七出去了。

苏时酒在想事情,半晌没说话,整个简易的“审讯室”内陷入寂静。

突然,被审问的那名男人打量苏时酒两眼,问道:“你喜欢男人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时酒:“?”

在场众人:“?”

顾殊钧脸色铁青,豁然起身。

他身形高大,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望着男人时眼眸中满是戾气,即便在一众各个身份不凡的人中,同样威压十足,他行至苏时酒身侧,神色柔和许多,低下头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苏时酒的发顶,之后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老公,你说句话啊。”

苏时酒:“???”

起猛了,看见顾殊钧撒娇了。

不过这么一出,也让苏时酒回过神,他清清嗓子:“抱歉,我已经有爱人了,我们领过证了。”

男人:“那你——”

顾殊钧飞快打断对方的话:“他不会出轨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男人:“。”

苏时酒:“……”

怎么就默认对方要当小三了!

苏时酒劝:“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周明也……”

然而说到这里,他又有些不太确定,忍不住停顿一瞬,又加了个语调上扬,不太确定的,“……吧?”

顾殊钧睨苏时酒一眼,从鼻腔中哼出一声。

面具人寻找记者的目的,苏时酒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干脆搁置,并打算痛苦转移,交给刘青锋去思考。

时间不早。

准备离开这里先去休息时,苏时酒忍不住问男人:“我知道你们派别的意思,但你整这么一出,就不怕我们问完后杀你灭口?”

“你不会的。”男人却斩钉截铁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苏时酒挑眉。

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敌方阵营的人,竟然这么信得过他?所以在面对某些问题时,他也是这么有恃无恐地直接说自己不知道的?

苏时酒对站在门口的顾殊钧说:“稍等。”

他回身,当着男人的面拿起桌上的手枪,干脆利落地抵在对方的眉心。

男人一愣,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这把手枪的保险栓已经开了,只需要轻轻一碰——

男人瞳孔收缩,一时间,他刚刚所有的淡然与笃定都不见了,身体逃避死亡的本能让他忍不住拼命挣扎,然而顾殊钧雇佣来的保镖都是专业的,他越挣扎,绳子反而束缚的越紧!

察觉到自己无法逃离的困境,男人心如死灰。

“再见了,这位好心的先生。”苏时酒笑眯眯开口。

他扣动扳机,发出“咔哒”一声——

男人:“!!!!!!你来真的啊!!!!”

下一秒。

无事发生。

男人:“!???”

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男人浑身汗毛直立,额头和鼻尖上全是汗珠,周身都快要湿透了。

他瞳孔收缩,缓了好半晌,都有些没缓过来。

苏时酒见状,莞尔一笑:“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不喜欢这句话从你的嘴里用那种语气说出来。”

他展示自己手中的枪,“空的,里面没有子弹。”

苏时酒把枪轻轻放置一边,转身走出这间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