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个犯人跑了的时候,狱卒们的心底虽然有些遗憾,但还并没有完全当回事。
但随着亲眼看见有犯人真的逃跑成功,整个羊鸣地狱内的犯人都沸腾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逃出去的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但对于此刻一直在受苦的犯人来说,狱外的世界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亲眼看见成功逃离的人,就像是生命中突然照进来了一缕曙光,是他们在黑夜之中所能抓缚住的唯一的东西。
于是乎...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不算起眼的羊鸣地狱,掀起了一场万人级别的大规模集体暴动!
狱卒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虽然他们各自手持魂器,且有羊鸣地狱法则的一定加成,能够以一当十。
但面对数万豁出去想要逃跑的犯人,一时间也是无能为力。
几乎是接触的一瞬间,狱卒们就被犯人们冲的七零八落。
而在这期间,他们一直希冀于殿中的狱主出手,却在几经找寻之后发现,对方竟然已经不在殿里了!
狱卒们差点把大殿拆了,最后才听见头顶上传来的轻微鼾声...
抬头一看。
原来不是狱主不见了...
而是因为他睡觉不想被人打扰叫醒,所以爬到了房梁上头去睡...
这般景象,自然令狱卒们崩溃不已,无比心寒。
它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狱主!
但狱卒们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最让狱卒们崩溃的是...
随着羊鸣地狱的犯人们相继出逃,相邻的地狱却因此都受到了增益,大幅增长了犯人的数量。
两个地狱的狱主甚至派人前来感谢。
对方那趾高气昂以及幸灾乐祸的笑容深深印在了狱卒们的内心,成为它们永远无法忘却的耻辱。
而就是这样,它们的狱主竟然还在睡觉?!
他怎么能睡得着?!
他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羊鸣地狱的犯人马上就要跑没、只剩下狱卒了!
到时候它们不仅失去了修炼的资源,甚至可能还要面临倒退的可能...
此刻,以拿着牛角叉的狱卒为首,又有越来越多的狱卒因为被犯人围堵而汇聚到了大殿之中。
狱主大殿是每一层地狱的核心,也是最为坚固之物。
犯人之中就算高手再多,短时间内也打不进来。
而犯人们眼见这些青面獠牙、平日里一次次将他们送向刑场的恶魔竟然也有露怯的一天,顿时心生恶念。
不少带头起势的犯人带人将狱主大殿团团围住,放声怒吼:
“杀了它们!”
“杀了它们我们就自由了!”
狱卒们有些森寒的看着外面的景象,内心却是各自都升起了一股畏惧。
它们原本自然不会害怕这些犯人。
但狱卒的战力,与所在地狱和其狱主有直接联系。
有法则加成的情况下,狱卒对犯人有着极为强大的镇压能力,手中魂器更是顾名思义,能够专门针对魂体。
但这一切都需要狱主授权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反之它们拿着的,就和人间的凡铁无异。
在这样的情况下。
狱卒们像是从高高在上、可以肆意处决犯人的神明硬生生被打落尘埃,如何能不恐惧?
就在狱卒们凝望殿外诸多神态狰狞的犯人、握着魂器的手都在些微颤抖的时候,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们觉得你们和这些犯人,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么?”
众位狱卒听到声音抬头一看。
缘是它们的狱主终于醒了,此刻正将目光投向他们,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微笑。
狱卒们虽然含怒,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几位资历最深的狱卒对视一眼,旋即各个苦口婆心的向青衣狱主劝慰道:
“狱主大人,还请快快出手!”
“犯人还未完全都跑出羊鸣地界,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要不然最后这里就连一个犯人都没有了啊!”
青衣狱主对此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游离,似乎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喃喃自语道:
“谁说没有犯人。”
“什么?”狱卒们面面相觑,有些不太理解这个不太正常的狱主。
青衣狱主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落地的一瞬间,他的脚底展露一抹金光,令他的身影瞬息停滞。
旋即,金光消散,青衣狱主安稳落地。
面向众位狱卒,他率先看向那位拿着牛角叉、曾向自己展露过一丝杀意的狱卒,目中迸发出一缕摄人的光芒,逼得对方后退数步。
看到对方的反应,他嘴角展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淡淡开口:
“狱卒,难道就不是犯人了?”
“你们如何确认...你们行刑时的快感、恶念,难道就不能成为其它存在的修炼资源?”
“你们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
“呵呵...”
“九幽之下,谁又不是罪人?”
“世间万物,谁又不是食粮?”
青衣狱主的言论令狱卒们心下大骇,甚至让它们本能的感受到了战栗和恐惧。
它们从未听闻过类似的言论,一时间俱是僵在了原地。
大殿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沉寂了许久之后,一位资历不高的狱卒率先开口问道:
“狱主大人您说...我们也是罪人?”
“此事...有什么依据吗?”
青衣狱主呵呵一笑,他目光转向那位狱卒,轻声问出了一句:
“很简单。”
“你们谁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狱卒的吗?”
此言一出。
不仅是提问的那位狱卒愣住了,就连几位资历最老的狱卒都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之中。
它们身处地狱之中恒久岁月,就算是资历最浅的狱卒也都在这里存在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
处决、镇压、杀戮、修行...
它们日日都重复着几乎一样的事情,但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从哪里过来,又是怎么成为狱卒的。
好像它们从一开始,就是直接从这里诞生的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这样的话,它们又是什么?
此刻门外的犯人们仍旧在喊打喊杀,但却似乎与殿内的众人没有关系了。
双方仿佛在此刻彻底置身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