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呀!”祁翀话音刚落,乔履谦便立马反对,“只是一件普通的刑案而已,何必劳烦御驾亲往?再者,天子出行,兴师动众......”
“朕又没说要带着大队人马同去!”祁翀不客气地打断他,“朕只带些御前侍卫,微服私访总行了吧?”
“陛下微服外出,安全实难保障,请陛下三思!”元震也站起来道。
“朕有韩炎跟着,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我大渊境内盗匪横行吗?朕意已决,都不必再劝了!”
罗汝芳知道祁翀性子极倔,他决定了的事情别人再怎么劝也没用,只好退而求其次提出了几个条件:“陛下若真要去,一个韩都知怕是不够用,让长兴伯也跟着去吧!另外,若要出面与官府打交道,杜姑娘怕也是不行的——要不,就让韩阁老和席安跟着去吧!另外,请陛下每日派人告知臣等御驾所在之处,以免臣等有急事寻不着陛下。”
祁翀想了想,便明白了罗汝芳的用意,点头答应了。
次日,大部队在黄敬昭和元明的护送下继续北上,祁翀等人则扮成一个商队的模样往宣州而来。两辆豪华马车、十几辆拉着货物的大车以及几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伙计,让这个商队看起来颇具规模。
“死的是窈娘。”心悦还没有从悲伤、自责的情绪中走出来,依偎在祁翀怀里喃喃道。
“谁?”祁翀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反问道。
“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乐户家的女儿。”
“哦——是她呀!你说她家因为国丧的原因几个月没有进项,因为这件事朕还让安济坊给所有的乐户、伶人都接济了些财物。”
“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对陛下感恩戴德。当时学部要选女先生,她第一个报名。我知道她不是图那份俸禄,她就是想报答陛下......”心悦说着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你也别太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祁翀安慰道。
“昨天当着几位阁老的面,有一件事其实我没有说——窈娘......她是被人强暴致死的......”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祁翀大惊,旋即大怒,“查出来是谁干的,我剐了他!”
“这得到了宣州见了那边商号经理才知道。此事是平原商号把消息传回京城的,桑姐姐又派人来告诉了我,说是行凶之人本来是已经被百姓当场抓住了的,可官府不知为何又把人给放了,反将那见义勇为的百姓打了一顿。”
“抓人又放,这说明官府有问题呀!哦——我明白了,你早就想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坚持要亲自去宣州!其实你的真实目的就是想拉着我跟你一起去,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不放心让你单独去!心悦,你变坏了呀!你居然算计我!”祁翀假作生气道。
“没办法呀,陛下!此事实在蹊跷,若真是官府有人从中作梗,实非小女子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不得已借用一下陛下的虎威,陛下恕罪恕罪!”心悦双手捧至额前连连作揖,一脸的可怜状。
祁翀偏偏就吃她这一套,立马就心软了,一拍胸脯道:“客气啥?我的虎威你随便用!实在不行,我把大长公主那个狐裘风领借来,给你做个符节,让你持节宣州!”
“你才是狐狸呢!讨厌!”
马车内又传来二人打作一团的声响,坐在前面驾车的韩炎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旁边的阿兰低头抿嘴偷笑,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祁翀将席安叫了过来吩咐几句,随后,席安便带着两名御前侍卫快马加鞭先行离开了。
一路无话,直到四日后一行人抵达宣州州城,时已近中午,果见席安正候在城门口。
“大公子!”
“怀民,查的如何了?”祁翀招呼席安靠近,低声问道。
“已经找到了那个更夫,他证实那天他确实抓住了一个可疑之人,并将他扭送官府。可第二天县衙便将他又叫了去,说他抓错了人,还把人家无辜之人打伤了,因此打了他十大板,把差事也给革了。小人已经让那两名侍卫兄弟给他送了些钱和药,也安排他俩暗中保护那人。”
“嗯,务必保护好那人,需要人手轮班就去找长兴伯商议。”
“是!大公子,下榻之处已经定好,您先去休息吧?”
“也好,头前带路。”
“这边走!”
一行人入了城,只见城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倒也算得上是繁华热闹。
宣州祁翀是第二次来了,但上次来去匆匆,又是趁夜里攻进来的,因此实际上并无多少印象。
“这宣州城挺热闹啊!”下车换马的祁翀挽辔徐行,边走边四处张望。
“大公子,这宣州城既是武成县的县治所在地,也是宣州刺史衙门所在地,更是京东路经略安抚使司所在地,三衙同城,城池规模自然小不了。再加上此处还是东西南北通衢要道,人口众多,自然就会热闹些。”
二人边走边聊,直走了大半个小时席安方才在路边一座酒楼门口停下了脚步。
“大公子,就是这里了。这是宣州城最大的旅店‘瑄璧楼’,前头是酒楼,后头是客栈,咱们把客栈全都包下来了,还算是清净。”
“好,进去看看。”祁翀点点头,抬腿便往里面去。
席安在前头引着,穿过酒楼大堂和一进院,后面二三进院便是客栈的部分了。
“陛下,这间便是您的上房,左边是杜姑娘的房间,右边是韩都知和长兴伯,再两边便是韩阁老和臣了。”进了房间之后,四下没有外人,席安便恢复了称呼。
祁翀四下打量着房间,只见房间虽不算大,但布置得颇为雅致。一道木制月亮门将房间分为里外两部分,外间是待客之所,墙角放置一张棋枰,上面还摆着之前的客人没下完的残局;墙上的字画看着竟是老的,且是出自名家手笔;靠窗位置摆放的兰花也是名贵品种。里间一大半都被一张榉木垂花柱式拔步床占据了,此床不仅体形庞大,挂檐及横眉部分均镂刻透雕,刀法圆熟,工艺高超,显然价值不低。
“怀民,这地方选的不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