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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为粮饷一拍即合 巧设计大仇得报

“徐大兄,沈璞要归顺于朕,这是好事啊!”杨钊面露喜色。

“陛下,沈璞若是真心归顺,自然是好事,可老奴以为其中有诈!”

“哦?此话怎讲?”

“陛下,您想想,沈璞归顺陛下能得到什么好处?位极人臣?他本来就是啊!陛下待沈家难道还能比杨祖安待沈家更好吗?他弃杨祖安而选陛下,这没有道理呀!而且,他已经降了北渊,为何又要再叛?他就不怕北渊报复于他吗?再说了,如果他归顺陛下,那么难免就要再次与北渊刀兵相向,他有什么把握这次能打败北渊呢?若再输一次,北渊还能留他活命吗?所以,老奴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既然没有理由,那就必然有诈!”

“这......你说的也有道理,”杨钊闻言犹豫起来,“可是,万一真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呢?这样吧,派人将那使者灌醉,套套他的话!”

“试试看吧!”徐寂犹豫着答应了一声,似乎并未对此事抱有多大希望。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派去套话的士兵真的问出了一件事!

“杨祖安死了!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杨钊庆幸地大笑起来,丝毫没意识到那个无辜惨死的孩子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子!

“说是船行至江中时突然翻倒,因为救援不及,少帝母子都淹死了。沈璞得知消息后,一整夜未眠,第二天便让他来送信了。”小军一五一十将自己套出来的消息讲了一遍。

“徐大兄,你看,你要的理由这不就是了吗?北渊出尔反尔,杀了杨祖安,我要是沈璞,我也难以心安呐!”杨钊得意洋洋道。

“可这消息真假尚未可知呀!还是再探探吧!”徐寂依然有些半信半疑。

“你呀,就是太过小心了些!”杨钊对徐寂的话虽不以为然,但也不反对他再去核实一下消息真伪。

仿佛就是印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一般,次日凌晨,一人一骑满身血污地来到了杨钊的军营辕门外。

“陛下,此人身受重伤,到了辕门外就跌下了马,昏迷不醒。军医用了些手段才将他弄醒,他说他是从沈璞那里逃出来,要投奔陛下的!底下人禀报了老奴,老奴去看了看,问清楚了原委。

原来那人就是原水师都督窦元崇的弟弟窦元拙,窦元崇降了北渊之后,便被调到了大江南岸,负责沿线防御,而他弟弟窦元拙则一直跟随沈璞,并未降渊。

沈璞将杨祖安母子交给项国公柳明诚后,柳明诚便派人护送他们去北渊京城,过江时这护卫之责便自然而然落在了窦元崇头上。按说以窦元崇的能力,过江不过是小菜一碟,现在又是枯水期,无风无浪,更不至于出事。可偏偏就出事了,还是翻船这样的大事!

出事之后,柳明诚二话没说便以失职之罪斩了窦元崇,这里头要说没有猫腻,谁会信哪?摆明了是杀人灭口啊!可窦元崇已死,沈璞也无计可施,伤心之余,只能拿窦元拙撒气,借故将他打了一顿。他自知再在沈璞手下待着,日后说不定还有苦头吃,这才趁夜逃了出来投奔陛下。”

“那看来,之前那个使者所说的都是真的了!”杨钊欣喜道,“柳明诚这分明是一箭双雕,既除了少帝,又杀了大吴旧将!沈璞确实是被柳明诚逼得不得不反!否则,窦元崇就是前车之鉴!哈哈,徐大兄,这下你不再怀疑了吧?”

“说不好,总觉得这证人来的太巧了!您不觉得太刻意了吗?”徐寂依然有些不放心。

“唉呀!你就是想太多了!依朕看,事情很明朗了!沈璞知道北渊事实上容不下他,投降北渊早晚如窦元崇一般,被人兔死狗烹!可杨祖安死了,他手上的筹码已失,他又不可能去投奔曹元方,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就是跟朕合作!他需要朕的名分,朕需要他的钱和兵马,这不是正好吗?”

“陛下此言也有道理,可是......”

“别可是了,叫那个使者来吧,朕这就给沈璞回信!”

“是,陛下。”徐寂转身退出,可脸上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但愿是真的吧!

沈璞来的很快,而且,为表诚意,他并没有带多少兵马,只是带了一个儿子和几百亲兵,亲兵们甚至连甲胄都未着。见到杨钊,他纳头便拜,口称“罪臣沈璞”,又连连叩头请罪,愧悔于往日的有负君恩,直说得老泪纵横、哭得几近昏厥。

杨钊对他这个态度极为满意,及至看到沈璞带来的数十箱金银财帛,最后的那一丝怀疑便也抛诸脑后了。

当晚,杨钊在中军大帐设宴款待沈璞,君臣把酒言欢,杨钊手下的将士们也终于拿到了拖欠已久的饷钱。沈璞还带来了十车美酒、十车羊肉,杨钊倒也不吝啬,当即命人都分了下去,保证每个士兵都能喝上一碗酒、吃上一块肉。整个军营喜气洋洋,好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大帐内,君臣之间同样其乐融融,沈璞将姿态放得很低,对杨钊句句奉承、时时夸赞,听得杨钊欢喜不已。反倒是徐寂冷眼旁观,越看越觉得沈璞可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钊身形摇晃,已有明显醉意。而此时,帐外喧哗声逐渐增大,士兵们不知在吵嚷着什么。

“帐外何人喧哗?”杨钊不满地喝问了一声。

“陛下,”一名亲兵来报,“兄弟们不知出了什么状况,许多人突然开始闹肚子!”

“什么......意思?”杨钊喝得迷迷糊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徐寂已经瞪起了眼睛。

“大胆沈璞,是不是你搞的鬼?!来人,将沈璞和他的手下全部拿下!”

杨钊此时也明白了过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突然也觉得腹中一阵不适。

“酒里有毒?”他顿时大骇,惊问道。

“也不是什么毒,不过是加了大黄、泻叶、巴豆煮的水而已,分量不高,要不了命,只不过能让你们暂时拉的提不起刀而已。”沈璞奸计得逞,不免有些得意。

“沈璞你个狗东西,你敢算计朕!”杨钊大怒,拔出佩刀就要砍向沈璞。

沈璞未着寸甲,眼看这一刀是躲不过去了,哪知刀砍到了沈璞的肩上却仿佛砍在了硬物上,没能再往下进去一分。

沈璞身后站着的中年将军——听他介绍说是他的儿子,在杨钊拔刀砍向沈璞的那一刻,便不慌不忙从腰间掏出一物,对准杨钊的胸口扣动扳机。只听“砰”地一声,杨钊前胸开花,跌倒在地,立时没了生路。那人还不罢休,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枚铜钱又甩向那亲兵,劲风掠过,亲兵应声倒地。

眼见剧变陡生,徐寂大惊,满腔悲愤袭上心头。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虽然不成器,可终归是有感情。如今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这叫他如何接受呢?!

“啊——”他大叫一声,身形晃动,左手握拳,右手成爪,直直袭向离自己最近的沈璞。

沈璞没料到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老内侍竟然还是个高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忙回头招呼“儿子”。可一个“常”字还没出口,他就骇然发觉——那人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

来不及给他时间再躲,徐寂的右爪已经搭上了他的脖子,随着五指越扣越紧,沈璞双腿不停蹬地,下意识地反抗着、呜咽着,但这些都没能换来身后那人的丝毫怜悯,强烈的绝望感笼罩上来。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耳畔终于再次传来火药的炸裂之声。沈璞只觉得脸上一烫,再睁开眼时,徐寂满脸筛孔正汩汩往外冒血。

真该早点抽身而退啊!还是晚了!这毫无意义的一生啊!最后一丝念头在徐寂脑海中闪过,尸体随即压在了沈璞身上。

过于血腥的场面吓得沈璞面无血色:“常……常将……”

沈璞话音未落,便觉得身上一轻,随后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又被人扼上了,只是这次再没人救他了!

“当年陷害我家,你也有份儿吧?还有在愗州,你侄子借故一再凌辱我,也是受你的指使吧?你知道这次为什么是我来而不是其他人吗?项国公说了,有仇自己亲手报!我给他赶了三年马车,他回了我一份厚礼,恩深难报啊……后悔吗?后悔也晚了......”

常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沈璞已经听不见了。若还能发得出声音,他真的想说一句——后悔了!

扔下沈璞的尸体,又重新将徐寂的手放回到了沈璞的脖子上,常愈走出了大帐,此刻外面早已乱作一团。

铳声就是信号,第一声铳响的时候,沈璞的亲兵们就纷纷抽出兵器跟吴兵杀作了一团。这些人表面上未着甲,实际上外套之内都穿着布面甲,并不畏惧刀劈枪刺;而吴兵因为喝了掺药的酒,大多丧失了战力。窦元拙趁机点燃了信号烟花,四周埋伏的大军倾巢而出。没过两个时辰,杨钊的五万大军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