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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为国家科举取士 去冗员首倡改制

众人期待地望向祁翀,祁翀清了清嗓子道:“此次新科进士,朝廷仅留一甲三人在朝中任职,其余全部授予七品巡查御史之职,再从御史台现有的御史中抽调二十人,全部放出去,为期一年,让他们到各路、州、县去监察地方官,包括但不限于土地投献一事,只要发现地方官有足以免职的罪行,查证属实后,原官就地免职,查案有功的御史立刻走马上任,接替该官员的职务!这个制度嘛——就叫巡视制度!如何?”

“这......”众人面面相觑,这样......行吗?

“殿下,这些新科进士都没有官场经验,出去查案怕是很容易被糊弄啊!”陈怀礼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倒不难办,朝廷六部以及其他官衙都有不少经年老吏,他们熟稔衙门事务,可以委派为随从辅助办事,以弥补新晋官员的经验不足。这些老吏升迁无望,出去立点功,回头领些赏钱,想必他们也是愿意的。”杜延年点头道,“殿下,此事臣以为大致可行,只是细节上容臣再想想,回头拟个具体条陈,再与诸公共议。”

祁翀欣慰地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老丈人靠谱啊!

“杜相之议才是老成之见。不过孤再补充一句,那些老吏若真立下功劳,也要给人家一个升迁的渠道,就算做不了正堂官,做个八品、九品的县丞、主簿还是可以的,想要马儿跑就不要不舍得给马儿吃草!”

“殿下高见!”

次日,祁翀驾临龙德殿主持今科殿试,七十六名贡士在导引官带领下入殿行礼,礼部官员高声宣旨:

监国皇太子令曰:“孤年少德薄,虽宵旰勤励,然绩效罕着,略举其端……今尔多士,献言必宜于时、合于道,孤将览而资治焉。”

又一一宣读读卷官、受卷官等一应官员姓名、官职、及第年份等等,折腾了约半个时辰才终于开考。

试题两道,早已书于大榜之上,置于殿前两侧,共两题:

史论一道:“问:汉抑豪强而富国,晋赖门阀以立国,隋取士于寒门,然终失其鹿,何也?”

策论一道:“问:自古帝王钦慎刑法,盖以法者人之命、刑者国之拳,苟或失其科条,固难以措手足矣。恭惟我太祖高皇帝,御极之初即命详定律法;世宗皇帝继体守成,亦许冤抑自陈;仁宗皇帝又颁诏书,悉载古今慎刑之意以昭鉴戒。

然则施行轻简宽仁之法,民无畏惧之心,反致轻侮慢怠,恶行滋生。此国策之误欤?抑或人心不古欤?

诸士子他日倘为掌刑之官,将何以处之?”

众士子阅题之后或研墨掭笔,或奋笔疾书,或扶额苦思,各有姿态。

时间是四个时辰,也就是一整个白天。祁翀虽然名义上是主持殿试,但也不必一直待在龙德殿,文武百官也不可能在这儿干站一整天,因此,试题公布后,祁翀就退至后殿休息,百官除了少数监考官、执事官必须留下以外,其余人也被允准离开了。

杜延年则被祁翀叫到后殿去单独谈事情。

“陛下恐怕过不了这个月了,此事你知道就好,不必扩散。”

“臣明白。”杜延年闻言神色黯然,他对于承平帝的感情颇为复杂,于不认同之外却又另有一份对于知遇之恩的感激以及因欺骗而产生的愧疚,因此,此时他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不过,各项事宜可以先预备着,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殿下放心,一个月以前就开始预备了,皇陵那边寿王殿下上个月亲自去了一趟,工程已经完工,随时可以使用。登基大典也在筹备之中,宫里吕都知已经吩咐织造司开始准备龙袍了。”

二人正说着,韩炎进来回话:“殿下,寿王求见。”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祁翀笑道,“快请!”

话音刚落,祁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后殿。

“太子殿下,南边有战报传来,请殿下过目!”祁榛说着双手递上一份奏报。

祁翀只看了前两行便高兴地拍了拍椅子扶手,笑道:“东吴水师都督窦元崇降了,邹浩干的好啊!”

“是啊,不知殿下是从哪里寻来这么一位少年将军,天降英才啊!”祁榛也笑道。

“榆东路邹汉勋的儿子,”祁翀又一指身后侍立的韩炎道,“老韩徒弟!”

“原来是韩都知高足,怪不得能力如此非凡。此子日后怕是公侯卿相的命,提前恭贺韩都知了!”

“寿王殿下谬赞了。”韩炎忙躬身道,“也不全是他的功劳,主要是南都城破,曹元方、沈璞等人从陆上南撤时,仓促之间没来得及通知水师,以致水师被截断了陆上补给之路,出海口再被邹浩一封,他想不投降都难了。说到底还是项国公和庆王指挥的好。”韩炎在祁翀身后已经看到了奏报上的内容,不失时机地捧了捧柳明诚和祁槐,果然祁榛脸上笑容更盛了。

祁翀自然明白韩炎的用意,他怕邹浩风头过盛,遭人嫉恨。毕竟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拳拳爱护之心溢于言表。

祁翀便顺着他的意思适时地转换了话题:“项国公和庆王叔的意思是,东吴三十六州如今自己乱作一团,这个时候,我们是否暂缓用兵,让他们内耗去?”

祁榛点点头:“臣是赞成这个意见的,我们现在逼得急了,他们为了自保,就有可能摒弃前嫌,一致对外;而如果我们不急于进军,给他们缓冲余地,则三个小朝廷必然会为了争‘正朔’而自相残杀,届时,他们实力削弱,我们步步蚕食,如此方为上策。杜相意下如何?”

“臣也是赞同暂缓用兵的,毕竟——陛下大渐,此时用兵,恐为不祥。”杜延年现在才不在乎能不能打得下东吴呢,确保祁翀顺利登基才是当务之急!

见二人意见一致,祁翀也不再坚持,点头道:“既如此,便将楚王和项国公召回吧,留下庆王坐镇南都即可。”

“那臣这就让人去传令。”祁榛说完便起身要走,却被祁翀叫住了。

“八叔先别急着走,正好有件事要找二位议一议。”

祁榛忙又坐了回去:“殿下有何事吩咐?”

“我想改革官制!”

“改官制?”杜延年顿时瞪大了眼睛,官制改革历来都是大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他作为宰相,自然敏感至极。

“嗯!自回京以来,我其实一直都在关注官制问题。初时只觉得朝廷冗员颇多,靡费巨大,后来又觉得各部、寺之间职能交叉重复者也不在少数,看似是每件事都有人在管,实际上却是权责不清,以致推诿塞责之事屡有发生。比如,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之责与礼部多有相似或重叠,太仆寺则与兵部驾部之责有所重合,三司使的差事本就是从户部分出去的,太尉府与枢密院也有牵扯不清的时候,而太府寺则经常干着内侍省的差事,如此不一而足。总之,就是一个‘乱’字!所以,我打算重新梳理一下各部职责,各衙门该合并合并、该撤销撤销,如有必要,也可以设立新的衙门。”

“那殿下的意见是?”

“孤先给个大致意见,二位可以先听听: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全部撤销,其职责并入礼部,礼部下面可以根据需要增设两个司,各司职责均可以重新厘定;太仆寺撤销,其职责并入兵部;太尉府撤销,其职责并入枢密院;太府寺撤销,其职责全部废除;三司使撤销,其职责仍归户部。

另外,于六部之外再增设两部,一个是学部,将学校贡举之法从礼部中拿出来,今后举国之教育、科举均由学部管辖;另一个是邮部,将官道、驿站等职能分别从工部、兵部中摘出来,由邮部负责。然后,将矿山管理之权从户部中抽出,交给工部;再于六部之外设立将作总局,就以现在的东宫将作局作为班底,总管朝廷工程事宜,这部分事情今后就不麻烦工部了。

孤之前在望州时设立的‘平原商号’今后归内侍省管,其盈利作为内帑上交宫中内府。宫中一应费用均由内帑自担,不必自国库中出;各州县不必再上‘土贡’,宫中也不再纳贡。

翰林院也要改。设置翰林院的初衷本是培养宰辅之才,但实际看来,效果不佳,像杜相这样的终究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是一群只知道掉书袋子、毫无实务能力的老翰林。既如此,翰林院不设也罢。再者,孤之前也说了,今后宰辅必须具备地方任职经历,翰林经历反而不重要了。”祁翀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润了润说得干燥的喉咙,又看了看杜延年。

杜延年知道祁翀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苦笑道:“殿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是要将臣这把老骨头榨干呀!”

你一句话说的容易,我得干多少活儿啊!

祁翀笑道:“杜相梅开二度,正是锦绣年华,哪里就老了?也不知道夫人腹中是男是女啊?”

“哟,杜夫人这是有了?”祁榛也笑道,“恭喜杜相啊!”

杜延年得意地笑了笑,向祁榛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