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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田文昭心生猜疑 范夷吾识破暗哨

“殿下,先给宫里报丧吧?”良久后还是宇文融首先开口问道。

“报丧自然是应该的,可怎么报你想好了吗?”

“殿下此言何意?”宇文融不解地问道。

田文昭挥了挥手,将左右全部屏退,沉着脸问道:“他在兵部是如何过的堂,你可知道?”

“我将他送到兵部之后便离开了,贾居中说该怎么做他都明白。”

“他说你就信了?你就不能在兵部多待一会儿?你就那么忙吗?”田文昭怒道。

“不是,到底出什么事了?莫非兵部过堂出什么问题了?”

田文昭从袖中取出几页纸递给了宇文融,宇文融匆匆看了一遍,大惊失色:“贾居中他要干什么?他......他不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吗?”

“哼!人心难测呀!”田文昭冷笑道。

“这份供状一半指向滇王,一半指向您,分明是要将您置于死地!不行,这份供状绝不能公开!”

“你现在才知道啊?早干什么去了?晚了!贾居中动作极快,审完之后立即将供状送入了宫中。这份是我安插在兵部的一个小吏凭记忆录下的,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在兵部大堂发生了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派人去查贾居中了,看他最近跟什么人有过来往?”

“那滇王他......”

“死了就死了,没出息的东西!白费我一番心血!按照供状,他玩忽职守、怯敌畏战的罪名是肯定逃不掉了,既如此,就只能顺势而为,给宫里报个畏罪自杀吧!”

“那这供状上针对您的那部分......”

“死无对证之事,我看他们能奈我何!”田文昭轻蔑地哼了一声,眼神中杀机浮现。

“田啸死了?”娄太后惊呼一声,随后嘴角压抑不住地翘了起来。

“对,他们说是畏罪自杀的。”田鸣的声音也有些激动,这里没有外人,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

“好、好,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贾居中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这头功还是得给翀表哥。”

“看来你俩这两天相处的不错呀?”

“表哥博闻强识,知道不少东西,讲的那些道理可比太傅讲的好懂多了。”

“那下一步该做什么他说过了吗?”

“说过了——联姻!”

“嗯,是该考虑此事了,你也该大婚了!对了,元举今日去哪了?怎么没见他?”

“被妹妹缠住了,在讲故事呢。他还挺会哄小孩的,还给妹妹做了两个玩具。对了,听说那钟表的技术也是他发明的。”

“哼,堂堂一国太子沉迷于这些奇技淫巧,倒是可惜了。鸣儿,这点你可不要学他。”

“母后放心,儿子将来一定励精图治,绝不学祁翀这般浪费光阴。”

“好,我儿有这般决心,当可告慰祖宗在天之灵了。”

田啸自缢身亡的消息以及他的供状内容不胫而走,迅速传遍锦城,一时间舆论沸腾。

朝野上下最关注的并不是田啸自杀这件事,而是田啸在兵部过堂时的口供。

“所以说是摄政王要杀大长公主和渊国太子?”

“关键不在这个,关键是扶余人!一个扶余人,潜伏我大唐数十年,他要干嘛?摄政王和扶余人联手,这其中又有何深意?”

“不不不,你说的这个也不是关键。我以为最大的关键是杀手!杀手啊!摄政国秘密豢养杀手,还不是一个两个,这次死就死了上百个,还不知道背地里还有多少呢?”

“没错,一个宗室亲王,位极人臣,大权在握,却背地里秘密勾结外邦、豢养杀手,他要干什么?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么?”

“嘘,小点声,当心让人听见!”

“怕什么,大家都在说。摄政王还能堵上所有人的嘴不成?”

“就是,老夫不但要在这里说,还要上表弹劾摄政王。陛下已然十六岁,摄政王还不肯还政于陛下,这本就是居心叵测之举。”

“不错,我等世受皇恩,此时再不发声,更待何时?兄若具表我愿联名。”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

......

田文昭执掌朝政多年,朝野上下也是有不少耳目的,这些声音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但如今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所面临的威胁远不止于此。

“你确定是渝王?”

“确定!出面的是渝王的一个门人,说是经商出身,但看谈吐应该是念过书的,像个教书先生。听口音不像是我唐国人,倒像是渊国人。”心腹护卫赵安禀道。

“此人现在何处?”

“手下人今日跟踪他的时候,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就躲进了渝王府,再没出来过。小人已经派人在盯着了。”

“除了贾居中,他还接触过谁?”

“他接触过很多人,常去那间茶楼的官员几乎都奉他为座上宾。此人出手阔绰,金表、冠玉首饰等等时下最流行最金贵的玩意儿,他随手就能送出去一堆。这么阔气的主儿,谁不喜欢?”

“他哪来那么多好玩意儿?”

“据说渝王殿下从渊国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三四十箱礼品,每一箱都装满了金银珠宝,全都是渊国太子送的。”

“这么说老三拿了渊国数不清的好处了?”

“不止渝王,宇文尚书也没空着手回来。据说他带回来的礼品虽没有渝王那么多,却也至少有一半之数。小人的表弟在鸿胪寺当差,上次也跟在使团中充当杂役,去了趟渊国。听他说这一趟渊国之行,不但宇文尚书收益颇丰,就连手底下其他使团成员,甚至包括他这样的杂役也都分到了不少好处。现在这些人,个个都念渊国的好。”

“一群蛀虫!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把他们都收买了?”田文昭怒道。

“是、是,殿下所言极是。不过这群人官卑职小,倒也也不必担心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们官卑职小?那不是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吗?”

“殿下是说宇文尚书?不会吧?宇文尚书一向与殿下亲密无间,不至于为了这点小财背叛殿下吧?”

“小财?你说的可真轻巧!财帛动人心,天底下没有嫌钱多的。”田文昭心中陡然生疑,倒不全是因为此事宇文融从未向他禀报过,关键是昨日田啸兵部过堂之事实在邪门。贾居中一向老实听话,这才被他放心地摆在了重要位置上,可为何突然就反戈一击了呢?他就不怕受到自己的报复吗?

这一切就因为渝王的那个门客?别说一个门客了,就是老三自己也没这个本事呀?贾居中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岂会如此轻易被人收买?

还有宇文融,他人都到了兵部了,为何不留下等田啸过完堂再走,把田啸一个人扔在兵部,这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又或者他真的把自己的话带到了吗?

“你去好好查一查此事,看到底是否属实,还有渝王府里那个人,好好给我盯着,一旦露头立刻抓起来!”

“是,殿下。”赵安答应一声,轻轻退了出去。

渝王府内,田文晖看着管事报上来的单子直嘬牙花子。

“这些都是他支走的?”

“是啊,您让我们凡事都听范先生的,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小的们也不敢不听啊!”

“他人呢?”

“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今日中午范先生匆匆回来,然后也不回自己院里,就顺着王府四周院墙走,时不时还扒开门缝往外瞅瞅,或者悄悄爬上墙头看看,这不,刚才转完了一大圈又回到正门那里了。他在干什么,小的们也不敢问。”

“走,去看看!”田文晖好奇心起,便随着管事来到门房,果见范夷吾正顺着门缝聚精会神向外窥视。

“尧卿兄!”田文晖边叫边拍了范夷吾一下,惊得他浑身一哆嗦,回头见是田文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呢?这外头也没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呀?”

范夷吾连连摇头:“殿下,您想哪儿去了!我是觉得咱们王府好像被人盯上了,所以暗中观察一二。”

“盯上了?什么意思?”田文晖不解地问道。

“殿下,您从这个缝里看——诶,对,就是这儿,”范夷吾指着一个位置道,“您看外面是不是有个挑担子卖炊饼的?”

“是啊,怎么了?小商小贩从此路过有何不妥?”

“路过?他可不是路过啊,殿下,他一下午已经在门前转了三四趟了!而且我注意到了,他那个笸箩里的炊饼压根儿就没少过!说明他根本就没卖!还有街角那个卖草鞋的,我刚才问过门子了,此人以前从未来过,是个生面孔。而且,这条街上住的都是官宦人家,哪有人会在这里卖草鞋呀?

还有啊,西南角门外突然来了两个乞丐,也不讨要吃食,就在那里躺着晒太阳。穿的虽然破旧,可衣服里面露出的腱子肉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一看就是假乞丐。

还不止呢!东南角门那里也有异常,那里本来有个卖抄手的,老板是个老汉,我早上还去买过一碗,可今天下午那摊上的老板换人了,换成了一个精壮汉子......”

“你等等,你是说这些人都是来监视我的?”田文晖初时还觉得他啰里啰嗦,但听到此时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也或许是冲着老朽来的。”

“哼!田文昭,玩儿阴的是吧?”田文晖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得逞!”